“你知道我的名字?”男人收起脸上色迷迷的表情,终于反应过来,甚至有些警惕,但环在叶知秋的腰间的手还是没松开。
“崇哥的大名道上的人不都听过吗?”叶知秋将酒送到崇哥的唇边,然后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很好,让他动摇怀疑之后接下来就是心理战了,她打算演一出戏误导他以为自己是警方派来试探的人。
“崇哥来这酒吧应该不是为了惩罚一个小弟这么简单吧,你待在这里其实是在等其他人吧?譬如云南来的的那批缅甸伙伴。”
“你……”
“另外,你说刚才那个孩子真的是因为我而想退出组织吗?万一是他是被警方控制而来引出你的呢?他会不会是一个导火索?”叶知秋感觉腰间的力量已逐渐弱了下来,便脱身起来,坐在比沙发还高一点儿的玻璃桌上,正对着那个崇哥的眼睛循循善诱道。
“你也是警方派来的?”男人迅速紧张起来,站起身逼近叶知秋,一双手掐过叶知秋细嫩的脖颈,眼睛发红地怒视她:“你个婊子,没想到你还藏了这一手,怪不得我觉得古怪,今天我就先来收拾你!”
说完,他便用力将叶知秋压倒在桌上,桌面上的酒杯等物品被一扫落地,砸碎出激烈的声音,叶知秋衬衣的后背被桌面残余的红酒浸湿,面对眼前这个疯狂暴力的男人,额头和掌心也沁出了汗水。
她拼命地反抗,用手去抓他的脸和眼睛等薄弱部位,并且试图抬起膝盖朝男人的那个部位狠狠撞去,男人虽笨,但显然还是料到她的动作企图,于是一只手掌将叶知秋的手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使劲地抓住叶知秋的双腿,并坐了上来。
“混蛋,放开我,不然你会后悔的,警察马上就会到,到时候你想都别想逃!”叶知秋的四肢都被控制了,所以只能放狠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既然送上门来了,就先让爷快活一把!”男人开始撕扯叶知秋身上的衣服,那迫不及待表情和眼神让人看了只觉得恶心。
和林昀说的一样,这个崇哥只是个自以为的小头目,若是没有背后那些人的掩护显然成了不大事。
叶知秋嘴角泛起一股浅笑,她停止了反抗,任崇哥解开了她的衬衣扣子,而实际上,解放开的双手已有一只探到桌下,摸索到了一瓶红酒,那是她刚刚倒完酒之后装作不经意放过去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砰!”叶知秋拿起酒瓶毫不留情地朝身上那个人的后脑勺砸过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犹豫。
而后便立即听到身后那人发出的吃痛声,崇哥捂着流血的后脑,再看看叶知秋手上碎了一半的酒瓶,眼中霎时燃起了怒火,朝叶知秋便是一耳光,力道之大打得叶知秋头昏目眩,但她还是及时反应过来,趁崇哥愤怒松懈之时,抬起脚朝他那部位就是一脚。
然后迅速从桌上下来,两手拿着锐利的酒瓶后退到门口,防止崇哥的再次接近。
看着眼前男人痛不欲生的表情,叶知秋只觉得他是活该,她将手伸向门把手,试图趁这个空档逃出去,不料那崇哥将她的企图看在眼里,目光阴翳地看向她,同时朝门口大喊一声:“把门堵住,不要让这个婊子逃了!”
果然,叶知秋还没来得及打开门便又被反锁在包间中,形势危急。
崇哥一脸贱笑地朝她走近:“你得罪了我还想就这么走了吗?门都没有!”
“别过来!”叶知秋用酒瓶对向来人,实在迫不得已她也会把酒瓶扎向他,她这属于正当防卫。
可警察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怎么外面还没传来动静?叶知秋想着,微微朝门外看了一眼,而就在她稍微分神的一刹那,手中的酒瓶被人用力打掉,松落在地上碎成渣。
叶知秋惊讶地抬头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张人脸,手脚开始不自觉地颤栗,毛孔中沁的汗也越来越凉,血液像是凝固住一般,她意识到一个最坏的结果:今晚她可能逃不掉了!
“你再过来我就自杀!”叶知秋捏紧手中保留的一块玻璃碎片对准脖子处的动脉,威逼道。
“呵,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男人无赖地再上前靠近一步,将叶知秋抵在墙上,以一种玩味又暧昧的目光在叶知秋身上看来看去,这对叶知秋来说简直是一种无声的折磨。
叶知秋闭上眼,手上一用力径直往动脉扎去,就在玻璃触碰到皮肤的前一秒,包间的门被人撞开了。
进来的光头急喘着气对崇哥报告:“老大,警察来了,现在已经到大厅了,正往这边过来,我们快逃吧!”
“他妈的婊子坏老子的好事!”崇哥气狠狠地朝叶知秋又打了一个耳光,然后拿了沙发下的一盒东西迅速和光头一起走了,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叶知秋这才整个人瘫软下来,但直觉告诉她她得先去找到那个少年,那群人不一定真的会放过他,要是他们已经把他私自解决了就不好了。
她出来时,外面已经乱做一团,包间里的人都无头苍蝇般涌出来,叶知秋顾不上身上没力气,急忙往各个角落寻找少年的身影,光头他们肯定是把他带到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所以叶知秋凭着直觉往酒吧的后门走。
而当叶知秋蹒跚地到达后门时,后门的场景也同样是杂乱,不少人因为警察的突然到来而选择从后门逃走。
叶知秋低下头,尽量使那些人不注意到自己,特别是不要再撞见崇哥他们一群人,否则她和少年都逃不掉了,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叶知秋目光在四周搜寻,果然,在后门五六步远的的一处垃圾堆旁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现在躺在地上,已经动都动不了,看来那光头的确又对他进行了惩罚。
叶知秋弯着腰绕过那些等待接应的团伙人员,来到少年身旁,“喂,你还好吗?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出去。”
少年已然没了知觉,血丝从他嘴角不停地渗出,他整个人也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肚子上和四肢都受了严重的伤,叶知秋已经不忍再检查下去了,她将少年扶起来,让他的手搭在她肩上,然后一步步拖着往前走。
可叶知秋因为刚才从崇哥身下挣脱出来,已经耗费了大量力气,现在负重的身子几乎是摇摇欲坠,十来步的路,此时在她看来却那么艰难,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似的。
她好想就闭上眼睛倒在这里,什么都不管,但脑袋里的另一个念头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必须要带少年安全离开这里。
她使劲半背半拖着昏死过去的少年往酒吧里面走,因为后门偏僻,是在一条巷子的深处,她带着一个不省人事的人根本不可能从那里出去,更何况还不知道这条路上隐藏了多少黑帮分子,相比之下,选择回到酒吧里面的安全性更高。
还好慌乱的人群中并没有人注意她,于是叶知秋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将少年从后门带了进来,而正当她准备松一口气时,几个眼熟的身影又瞬间让她警觉起来,崇哥他们一群人正在巷子对面的棚子下面,眼睛在往这边不停地搜罗。
突然,崇哥也看到了她,叶知秋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果然,只见崇哥对旁边的两个黄发混混吩咐了一句什么,那两个混混视线也朝这边看过来,然后穿过人群往叶知秋的方向跑来,显然,崇哥并不打算放过她们,他们要抓她们回去。
“不行,我们得快走!”少年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脚上能使上一点力,叶知秋也相对轻松了一些,她扶着少年从门口拐了个弯,绕进走廊往包间的方向走,她得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走廊断断续续地也涌过一些人,叶知秋被人群的阻挡不得已慢下了脚步,结果急忙中一回头就看到背后那两个混混已经追上来了,离她们不过十来步的距离。
“……”叶知秋左右看了看附近地势,她们在的那个拐弯处再往前几步就是一个洗手间,叶知秋当机力断就把少年背到一边,迅速绕到女厕,还好此时厕所并没其他人,不然引起惊慌就很难隐藏了,叶知秋不顾少年的抗拒,直接把人往其中的一个小隔间里躲,两个人挤在一个小空间里,从里面反锁上门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怎么不见了,快找!”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叶知秋为了不让少年发出声音,同时捂住了两个人的嘴。
脚步声一步步清晰起来,叶知秋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提上来,心跳加快。
“那个女人和那小子去哪了?老大让我们把两个都带回去……”外面声音一直停留在厕所门口附近,他们现在在附近绕来绕去,所以她们还得再躲一会儿。
但回头看到少年的伤势,叶知秋又紧张起来,他的伤太严重了,得赶快送去医院。
但现在这种混乱的情景下向警察求助并不是很方便,再碍于少年的身份,他应该也是不想遇到警察的,所以叶知秋掏出手机,给傅锦年发消息,她目前想到能帮忙的人就只有他了。
开了静音,一条消息发了出去:“锦年,我有个朋友受伤了,在西区的量子酒吧,你方便开车过来吗?”
“马上就有人会来帮我们,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待会就送你去医院。”叶知秋回头看到少年身上的一片片伤痕,仔细检查了一遍,青紫色的伤口许多都渗出血丝来,看上去触目惊心,亏他还能全程忍着痛一声没吭。
叶知秋说完,贴近门听了外头的动静,那两个人终于走远了,但以她们现在这种状况还是不能出去,要是再碰上恐怕就没这么幸运能脱得了身了。
所以为了避免发出太大的动静引来怀疑,叶知秋说话音量也尽量放轻,她只能一遍遍安慰少年,让他不再次晕过去。
“你……是不是一直跟踪我,否则……你怎么会在这?”少年语气虚弱,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对,不过现在你先不要说话,保持体力,我朋友马上就来了,再坚持一下。”叶知秋顾不上回答少年的问题,只一遍遍低头看手机,看看傅锦年有没有看到消息,但好一会儿过去了,那边都没有传来一点回音。
叶知秋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很大意外,因为她知道傅锦年最近接手了首都一所大学的生物实验教学,所以这几天他都埋头在实验室里研做实验,手机也通常是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不会带在身上的。
可除了傅锦年,她还能向谁求救?
林昀远在他省,而剩下的其他人又都不想去麻烦。
此时叶知秋心里又急又躁的,从一开始她脑海中就下意识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她故意略过了他,因为觉得没有可能,所以为了避免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有幻想。
叶知秋盯着手机屏幕,总觉得下一秒傅锦年就会看到消息给她回信,但等了好几分钟,手机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叶知秋才终于面对这个事实。
她将少年的身体微微挪动了一下,让他背靠在隔板上坐着,这样会让他舒服些,也好保持些体力。
“听好,现在出了些小意外,所以我要先出去打车,你躲在里面不要乱动,也不要出声,等我马上回来,好吗?”叶知秋安顿好少年,就轻轻打开门往外走,她必须得抓紧时间,因为少年的脸色和嘴唇都已经变得惨白了,她担心再拖延下去他会出意外,所以片刻不能耽误。
夜风凛凛,叶知秋跑到外面的街上去的时候,警车已经一辆辆开走了,酒吧里面一片凌乱,和一个多小时前的风光旖旎完全天差地别。
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是深夜了,周围因为经过警方的一番突袭而显得冷清起来,出租车司机们都暂时绕路而行,生怕来这是非之地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由此带来的问题是,她现在根本打不到一辆车。
她崴着脚在路边上朝为数不多的经过的私家车招手,但没一辆停下的,也许是酒吧门口本就是个敏感地带,许多人晚上都不会在这里随意载人上车。
“……”在一辆辆车快速又无情地从面前掠过后,街道变得冰冷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一辆车出现了,叶知秋无助地蹲在地上,莫名鼻子就酸了起来,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感觉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只能眼睁睁地看少年那么难受,而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勇气和坚强早已经消耗殆尽了。
在这种无人经过的街道,她显得那么弱小无力,好像风都能把她吹散。
叶知秋最后还是决定回去店里,即使是背,她也要把少年给背回去,至少她不能让他一个人。
她刚要起身,就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一道车光刺痛了眼睛,等她慢慢睁开眼就看到那个人出现在她面前,他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浑身闪耀着光芒。
“……”叶知秋心中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惊大于喜地的愣愣看着来人,她脸上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
“能站起来吗?”沐司深伸出一只手拉她起来。
叶知秋受宠若惊地由他拉着站起来,可惜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他拉着她的那只手一直没松开。
“你的朋友呢?”沐司深看了眼周围的情景,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也没具体问,只是让叶知秋带着往酒吧里走。
“他伤得很严重,现在还在里面,麻烦你帮我送他去医院。”叶知秋脑袋逐渐清醒过来,她将手抽出来,然后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沐司深显然也意识到她的有意疏离,只是当前救人要紧,于是也没多说什么。
叶知秋赶到女洗手间门口时,让沐司深在外面等,他一个大男人应该对进女厕挺介意的吧。
然而沐司深并没有听她的,而是径直走进那间隔间,然后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年背了出去。
“可以跟上吗?”他回头问她。
“嗯,没事,你们先出去吧。”叶知秋扶着墙喘了一大口气后也紧跟着走了出去,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将小J送到医院检查治疗后,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时,叶知秋的心也瞬间放了下来。
J还要住几天的院,所以叶知秋得去为他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用品什么的,所以她从病房出来后没休息就欲往外面24小时营业的超市走。
但被沐司深手疾眼快拉住了,他堵在她面前,语气责怪地质问:“不好好休息,你要去哪?”
“我去楼下买些东西回来,明天他要用的……”叶知秋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着头说:“沐副,你也累了吧,今天谢谢你帮忙,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许去。”男人严肃而生气地命令。
然后叶知秋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身子一轻,感觉被人抱了起来。
沐司深直接将她从走廊抱进了病房的另一张床上,对还在为J注射点滴的护士说:“也给她检查一下。”
“可这位女士说她并没有受伤。”护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犹豫地说。
“那是她嘴硬,她右脚脚踝崴了,还有脸部也明显出现浮肿,你看不出来吗?”沐司深恨铁不成钢地瞥床上的人一眼,对护士说话的语气也明显不是很友善。
虽然他说话一直都不是很顾别人的感受,可今天怎么像是吃了炸药似的,把气都发到无辜的护士身上。
“帮我稍微看一下就好,麻烦了!”叶知秋连忙缓解这尴尬的局面,对那护士笑脸相迎。
护士在沐司深全程严格的监督下处理好叶知秋的伤口后便很快出去了,病房里除了还在昏睡的小J,就只剩下叶知秋和沐司深两个人还清醒着。
但两个人都没讲话,沐司深更是冷着一张千年冰山脸坐在旁边,那姿态像是在守着一个不安分的犯人,让身为“犯人”的叶知秋感到十分不自在。
她只好打破两人间沉默又有些诡异的气氛,问:“沐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我看到你给傅锦年发的信息。”沐司深的回答很简洁。
但看到叶知秋一脸纳闷,担心被她误会自己偷看傅锦年手机,于是又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再详细解释了一遍:
“我们在做同一个实验,手机放在同一个地方,而我先他一步做完实验,出来凑巧看到你给他发的那条短信。”
然后你不忍心打扰还在工作的同事,于是好心地帮他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甚至还没有留下姓名……可她怎么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沐副院长和傅锦年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叶知秋这样想着,便不由唇角勾起笑了出来,她没想到他会真的一本正经地给她解释这些。
“那么该我问你了,旁边那个男孩是谁?你又怎么会牵连进酒吧的事情里?”
“这事说来话长,我可以改天再解释吗?”叶知秋苦恼道,她总不能把一切都供出来吧,那样肯定不行。
“好,那最后一个问题。”沐司深的目光直直看向叶知秋,使得叶知秋也跟着紧张起来,他说:“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