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苍穹中,我们都是微小的砂砾,命运不曾对优秀的灵魂有丝毫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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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时间7月20日早上9点,林肯公园乐队发行了单曲《自言自语》(Talking to Myself)。几分钟后,前去打扫卫生的保姆发现主唱查斯特·贝宁顿在公寓中上吊身亡。半个多小时后,朋友来接他排练,却发现屋外停着很多警车,警察初步判断查斯特为自杀。一时间,查斯特自杀的消息淹没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单曲《自言自语》成了主唱查斯特留给世人的遗书,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查斯特1976年出生于美国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7岁时起,遭到一名成年男子长达7年的性骚扰,11岁时,父母离异,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他经常独自一人在家,在学校里总是受到排挤,成年后他用酒精和毒品麻醉自己;他说没有他痛苦的经历,他创作不出好音乐。
直到38岁,他接受英国音乐网站Team Rock采访,才有勇气向媒体透露他童年所遭遇的性侵经历:“我一直被打,被迫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这些事情严重地毁灭了我的自信心。就像大多数人一样,我太害怕把这件事情讲出来。我不想让人们认为我是同性恋或者说我在撒谎。”
他从一生积累的负能量中摄取所需,再把一切从音乐中发泄出来,他唱的是自己的心声 。
2015年北京演唱会上,绚丽的舞台灯光下,他身着牛仔裤,黑色体恤,奋力嘶喊和尖叫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涨红。
舞台上的他,时而跪下,时而附身,时而跳跃,时而奔跑,像是试图给自己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找一个释放的出口。舞台下的观众,热血沸腾,他穿透性的声音淋漓畅快地燃烧着观众内心沉积的迷茫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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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他告诉Metal Hammer杂志:“我正在戒掉酒精和毒瘾,我现在只有110磅,我妈妈说我看起来像奥斯维辛集中营里出来的一样。”
紧接着,噩耗袭来,再次把他打回绝望的深渊。
5月18日,好友克瑞斯上吊自杀,查斯特悲痛欲绝,他在Instagram上写:我无法想象世界没有你的样子,我祝你在来生得到安宁。在好友的葬礼上,他演唱了“哈利路亚”,多次中断,泣不成声。
次日,林肯公园发型了一张专辑《One More Light》(再多一点光)、里面收集了《Heavy》(沉重)、《Good Goodbye》(好好离别)等悲伤的歌曲。
那些沉沦、低迷的人们,都能够从歌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他用歌声挽救了很多试图自杀的灵魂。然而,他治愈了别人,却没能救的了自己。
好友去世一周后,他极尽所能地重新振作起来,他发了一系列充满正能量的推文,一篇文中贴出一张女儿大学毕业的照片,在另一篇推文中,他还聊了自己的艺术灵感:上周我感到思如泉涌,写了六首歌,觉得每一首都很好,这只是个开头。
他去世的前一周,他的儿子泰勒在杯子上粘了一个便条,上面写到:爸爸,好好享受彩排和你今天要做的事情,好好地热爱生活,因为生活就像是玻璃城堡一般(玻璃城堡是新专辑里的一首歌)。
可让他的儿子始料未及的是,他们的父亲却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自杀当天发布的那只单曲《自言自语》中唱到:“告诉我该怎么办”,“灯亮着但家里却没有人”,“我承认我犯了很多错误,而你可能会付出一切”……
他的死,赋予了这首歌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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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公园成员之一麦克(Mike Shinoda)说:人们成就了音乐人和明星,他们上一分钟可能还很受欢迎,下一分钟也许他们犯了错,或者没有犯错而仅仅是流言,人们就有可能会去攻击他。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必须要紧密联系在一起,才可以存活下来,每一个成员都有他的责任。
那个在台上活跃、身上流淌着激情血液的查斯特,人们期盼他就应该是舞台上所诠释的形象。人们认为看上去很乐观的人,他们自带光环,走到哪就能把阳光带到哪,用自己的光与热去融化别人的心。
可是,越是看上去乐观的人往往承受着更大压力和痛苦,他们总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希望用自己的力量为别人带来快乐。但当自己遇到困难时,就独自承担。以至于在人们眼里,他们没有烦恼。
在固有的认知中,英雄就应该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5月19日推出的专辑里,有一首新歌《没有人能拯救我》,歌词中写到“我悬宕在边缘,想驱赶心中的黑暗,因为没人能拯救我”、“我想彻底清醒,摆脱过去,只有我可以救赎自己”、“我选择了错误的解决方式”。
据美国自杀预防基金会相关数据显示,在美国自杀已经构成了第十位造成死亡的原因之一,每年有25万人忍受抑郁症的折磨,抑郁不同与难过和伤心,它是一种麻木的感觉,不受人们的控制。但经过治疗80%-90%的患者都可以取得积极的进展,几乎所有患者抑郁的症状都有所缓解。
可是,灵魂里恶魔的叫声终于淹没了天使的劝解,好友的死撕裂了他所有过往留下的伤疤,露出了里面的骨与肉,血从伤口中涌出来,再没有人为他添伤,抚平伤口。就像钟子期死去,伯牙砸琴,从此再没有高山流水遇知音。
他的歌曲是他宣泄的武器。
他的呐喊和尖叫穿透心灵,直击灵魂,点燃了我们内心压抑的情绪。他像是黑衣骑士,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斩断铁锁,释放出囚禁在牢笼中的人们,却没能驱散笼罩在自己心灵上的阴霾。
在一座座人潮拥挤的都市中,究竟还有多少被我们忽略的灵魂,在默默地承受着抑郁所带来的痛苦,任其肆意地吞噬着最后的反抗,等待着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