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哲学家文学家是用自己的生命去体验攀登人类情感极限的人,它们是勇敢的人,却未必能走到终点,就像那些去挑战攀登珠穆拉玛峰的登山者一样。
最终登上珠峰看到全貌的人是极少的,大多数都倒在了登珠峰的途中,它们的尸体冰冻在那里,成为了一座座丰碑,一个个路标,为后来的人指明方向。
就像那禅宗大师指向月亮的手,既指引方向,也提示危险。提示你,要去追求月亮啊,那才是真理,千万不要只盯着我的手指。
伟大的哲学家尼采就是倒在黎明前的人,一个拿自己全部生命做哲学实验的精神先驱,最后终于精神崩溃了。
尼采生命的最后十年是在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双向情感障碍中度过的,几乎失去了全部语言和行动能力。这位伟大的哲学家在他神智正常时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妈妈,我真傻!”。
弘一法师李叔同,这位精通诗画戏剧的全才,在39岁那年,生命的巅峰时刻断然出家,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半生繁华半世禅,他在临终前留给弟子四个字“悲欣交集”,“悲的什么?“欣”的什么?如何“交集”?不到此境不知,到了此境必然瞬间明了。
北宋伟大的文学家苏轼,在他66岁那年,从海南儋州渡海返回中原途中,写下《六月二十日夜渡海》: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满怀希望表达了他对贬谪经历的豁达态度。未曾想,一个多月后便病逝在常州,“鸿雁”终于落土为安,再也不用奔波了。
其实,说不恨的都恨,细细品味,都是意难平。如曹雪芹在巨著《红楼梦》中第五回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看到的关于宝黛钗命运纠葛的判词《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人类情感的极限亦是人类智慧的极限,越往高处走,空气越稀薄,人越稀少,近乎无人区。越冷,越孤独,看到的风景亦是最美,最纯净。但没有人会想在这极端寒冷中失温冻僵,看着生命一点点离自己慢慢远去。相信每个人都渴望活着,渴望幸福,渴望亲情友情爱情,渴望平凡真诚的生活。
你能看到的美,无疑都是一位一位勇敢攀登人类情感和智慧极限的人,忍受了剧毒剧痛,用他们的生命才采集到的花朵。你欣赏美的同时,能看到苦痛,能学会解毒,你才能从中受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