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一刻,孩子咿咿呀呀的准时醒来,任以宁太累了,趴在孩子的小床边继续睡。
腰腹那里贴上一双温暖的手,哈一口气帮她暖着腰,然后慢条斯理的揉着。
迷蒙间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听见孩子咯咯的笑声,闻到了满屋的饭香,多好,任以宁想。
那年济南见面,纪尧陪着任以宁走进了黑虎泉,又绕过了大明湖,终于在收费的趵突泉外,他紧张的牵起任以宁的手,结结巴巴的说出自己的心意和誓言,任以宁沉默,并不信任他。
纪尧宿舍的几个哥们都说他们成不了,纪尧性子阳光,像一团火,任以宁却冷淡的无声无息,看着遥不可及的一个人,大家不盼着纪尧能成功。
纪尧不信,坐上老旧的绿皮火车熬了一夜去看她,徒步三十里从火车站走到任以宁的校园,迎着清冷的晨光匆匆嚼了一根老油条,豆浆都不舍得配。见了面,任以宁冷淡的眼神盯在他身上,差一点浇灭了纪尧的满腔热情,任以宁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快毕业了,纪尧打算带着任以宁走遍自己的校园。他一点一滴给任以宁描述母校,这里是姬下湖,老太太最喜欢跳舞的地方,那里是篮球场,纪尧最喜欢打球的地方...他带她偿了学校北门的凉皮和南门的麻辣香锅,都是任以宁没吃过的东西。
纪尧牵着任以宁的手游遍了他所在的城市,他用淘换来的二手手机在博物馆透亮的落地镜前给任以宁拍照,惊喜的发现粗糙的屏幕上任以宁琥珀色的瞳孔里有一丝亮光。
深冬,任以宁没有找到工作,暂居在纪尧租的小屋里,小屋是顶层,稀薄的水泥墙外刮着北方凛冽的寒风,小屋的暖气烘到屋顶上结成了水珠,整天滴滴答答没完没了,纪尧用薄膜罩起屋顶,底下还挂了三个矿泉水瓶,一天就能接满水。
纪尧上班中途回来取材料,登上小屋所在的三楼,听见了轻轻缓缓的音乐,他放慢脚步轻声开门,任以宁漂亮的黑裙子一圈一圈的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画出朵朵黑莲,屋顶薄膜的褶皱打碎了灯光,纪尧感觉自己推开的是王菲演唱会现场的大门!
任以宁听见动静,堪堪停下舞步,局促的站在小屋中央,来不及收好黑眸里的点点星光。她在漆黑的世界里走了二十五个年头,没有希望,摸不着尽头,喜欢跳舞却不知道自己也可以站上舞台,喜欢笑却等不来一张温暖的脸,她孤独的在自己的世界里行走,用冷漠遮掩单薄的身影。
任以宁不忍将纪尧拉进这无边无际的黑夜,从来没人为她描述学校里有人跳舞的样子,从来没有人带她偿过小吃零食,没有去过旅游景区,没有踏入过博物馆...纪尧一点一滴点亮了任以宁的世界,任以宁曾经给了纪尧很多次机会拒绝自己,于是一次次冷漠相对,背着真心...
但是,纪尧还是在她人生的第二十五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像一团火冲进了她任以宁的世界,酌了她的心,从此不依不饶,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