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想起L,已隔了好些年。
很奇怪的是,只有在毕业那一两年里,
看到穿着蓝色连帽卫衣的背景,T小姐会立
刻想起他。后来,T小姐步入了如猛兽般的
现实洪流,在里面摸爬滚打已经耗尽全身精
力,哪来的力气想起曾暗恋过的人,慢慢的
也就淡忘了那个背景。如今,T小姐再次想
起了他,是偶然看到了《一个陌生女生的来
信》,主人公给暗恋的作家写信,对他描述
她深沉的爱恋。记忆的阀门忽地被打开了,
关不了了。没错,那是个关于卑微却美好的
暗恋的故事。
T小姐永远也忘不了初见他的那个瞬间,
那是在大学新生军训启动会前,百无聊赖的
时间里,T小姐眼睛向右不经意一撇,就看
到不远处的他,隔着两排队伍,他站在最前
面的位置。他高高廋廋,整个人笔直挺拔,
穿着迷彩服是如此迷人;忧虑干净的侧脸,
尽显帅气。他就如同一道光,在躁动的人群
中闪闪发亮。从此,T小姐在心里默默种下
了关于L的种子。这颗种子在往后的时光里
慢慢的生根发芽。
那时的T小姐如此普通,扔入人群中会
立马被淹没其中。没有才华,没有气质,长
的不漂亮,甚至很土:扎着长马尾,穿着灰
T牛仔裤。那是一个刚从偏远小镇走出来的
农村小妞。如此一个平凡羞涩的姑娘,是从
未想过要去拥有闪闪发亮的L的。她觉得能
够远远的注视着他,能与他活在同一个蓝天
下,呼吸同一片空气,走在同一片土地,是
件如此幸福的事,已足够。
但是命运对于T小姐来说,肯定是眷顾
的。虽然他们不同班,却同系同专业。从与
L同班的朋友那里陆续得知了关于他的一些
消息。朋友说起他的名字,说起他是本市
人。后来又了解到他父母离婚。原来他是个
单亲家庭的孩子,所以他的眼里才有那淡淡
的忧伤,背景才如此孤单吗?T小姐曾经在
心里暗暗地心疼他,那是闪过无数次的想
法。
也因为同专业,T小姐与他有了更多交
集。每天去上课的路上,T小姐总能远远就
发现L的身影;每天下课的路上,T小姐有时
一个不小心回头,就发现了走在后面的L。
他好像在T小姐的世界里无孔不入,无缝不
钻。有时在食堂里,有时在体育课,有时在
专业公共课上。T小姐总能发现他,穿着蓝
色连帽卫衣的他。那时,T小姐是如此期待
看到他,只要远远的注视就足够,这像上瘾
的毒药,戒不掉的。T小姐如此默默的关注
着L,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频一
笑,甚至注意到他旁边的那个同伴从未换
过。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说“那种窥探一切举动的强烈好奇心已经是爱了”。T小姐
此刻才发现,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疯狂的爱着
他。
T小姐还清晰记得有次课间休息时间,当
她正在和同伴聊天时,突然惊讶的发现了L
来到了他们教室,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了
下来。知道T小姐暗恋的人在现场,同伴故
意偷看他,并捉弄T小姐,大声喊着“他来
啦,他来啦”。T小姐顿时脸红,她又羞又
急,生怕她喜欢L的事被他知道。其实知道
也无妨。但是那时的T小姐是从此自卑,她
害怕自己的喜欢无缘无故会增添L的负担。
此刻,想到《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说
到“但你现在知道,我一直以来是多么的爱
你,而且我对你的爱从来不会成为你的负
担。这使我感到欣慰”。那时的T小姐,如此
希望相安无事的喜欢L,未曾想过要去打扰
他安静的生活,这爱此时此刻想来,还是令
人如此动容。
L就这样静悄悄的藏在了T小姐的心里。
那里有个房子,房门只为了L而开。在那些
暗恋发狂的日子里,T小姐每天写日记。日
记本里记录的都是关于他的点点滴滴。那时
的T小姐爱上了听广播,爱上了文字,爱上
了那些孤单的却可以自娱自乐的事情。
那时,单纯的T小姐觉得,我爱你,是
我一个人的事。她一个人品尝着暗恋的喜
悦,失落;激动,紧张。正是暗恋的这些细
碎的情绪,甚至是L这个人,曾照亮了她孤
单无聊甚至荒凉的大学时光。T小姐曾经觉
得,心里有个人,放在那里,已是件收藏。
如此,才填充了一个平凡女孩平凡生命的空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