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神秘情报

      上话说道:上高会战胜利结束,陈亦灵与周恩来会面,决定秘密留在陈博术身边获取情报。

      外滩的船只缓缓移动,发出阵阵轰鸣,上海的钟楼高耸入云,天边的黑云之间透着几缕白灿灿的光线,一阵阵叮叮咣咣的钟声传来。

      一只手端着一个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岳太文侧头看向一旁,万韫羽指间一根香烟,神色有些忧郁,不时将烟放入嘴中一吸,白雾在半空弥漫,岳太文无奈一笑,深吸一口气屈身坐在她身边,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 喝点茶吧。

      万韫羽的手伸向烟灰缸,手指轻轻一敲香烟,几缕烟灰落进烟灰缸中,她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岳太文,开口说道。

#万韫羽 断红这一走,得有六七个月了吧。

      岳太文的手伸向茶杯,抓着递到她面前,万韫羽接过茶杯,将烟放进烟灰缸中,抬手将茶杯盖拿起,将茶杯靠在嘴边喝了一口,岳太文轻声说道。

#岳太文(中年) 是不是想她了?

      万韫羽俯身将茶杯放回桌上,微微一点头,一咂巴嘴将后背靠在沙发上,抬眼默默望着天花板,有些无奈地说道。

#万韫羽 早知道会想念得那么激烈,就会去送送他们了,出入那么多次租界,也不一定这一次就会出事。

      岳太文无奈地笑了笑,抬起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头靠在沙发上,微微侧头望向她,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 你现在身上担着家国,斧头帮上千号弟兄,我出意外你都不能出意外,在上海熬到抗战胜利,咱们就去找她,好不好?

      万韫羽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肩膀靠在岳太文身上,头一歪靠在他的头上,眼珠微微动着,神色带着些忧郁,开口说道。

#万韫羽 话虽是那么讲,可眼下局势对我们而言似乎不太好…

      岳太文的手抚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叹了口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二人纷纷侧头看向门口,只见门口白灿灿的光线中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一阵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来。

      “万帮主!娄悦中发来电报发现了赤木亲之的行迹!他的老婆要生了!看车走的路线应该是宏仁医院!快下达行刺命令吧!”

      万韫羽一下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大步冲向衣架前,将风衣一批,拿起一旁柜子上的手枪别在腰间,便转身跑向门口,边跑边喊道。

#万韫羽 太文,你在家待着,不用跟着去!赶快!备车!抄小路全速朝宏仁医院行进!

      岳太文站起身,侧头望向万韫羽的背影闪入白光中,一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不时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和车辆发动的声音,岳太文眼神里透着些担忧,在阵阵鸣笛过后,门口的白光一瞬黯淡,院里空无一人。

      赤木亲之坐在车里,皱着眉眼神里满是急迫,身旁的妻子的手颤颤巍巍抬起扶住车窗,不时咬牙发出痛苦呻吟,赤木亲之不停抬手砸着司机的座位,嘟囔着。

      “快!孩子出事我让你死!”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街上疾驰,万韫羽眼中冒着杀气,身体因为颠簸摇摇晃晃,垂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攥着一支手枪,轿车后奔跑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端着长枪的人,巷子口处划过另一辆轿车,万韫羽瞪着眼睛侧头一看,大喊道。

#万韫羽 追上了!拐弯!

      坐在司机位的人大喊一声“是”,双手一转方向盘,轿车疾驰着冲入巷子,撞翻横在墙边的木架与竹筐,轿车冲出巷子,一转弯直奔前方摇摇晃晃行进的轿车。

      赤木亲之坐在车里,怀里搂着妻子,默默望着前方,妻子神情复杂,手死死捂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不时痛苦呻吟。

      一队队穿着布衣手中端着枪的人冲进巷子,一个个百姓站在街边侧愣愣地看着,万韫羽缓缓拉下窗户,眼神透着杀气,手一拉枪栓,攥着手枪的手徐徐伸向窗外,黑色的轿车发出轰鸣,一下与另一辆轿车平行。

      赤木亲之侧头看向窗外,眼神瞬间愣住了,只见万韫羽手里攥着枪,恶狠狠瞪着他,他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抬脚一踹司机位,用日语嘶吼道。

      “是中国杀手!快开车!”

      没等反应,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炸起,玻璃一下裂成蜘蛛网,赤木亲之瞪大眼睛,一甩头,抬手一下将妻子推向另一边,一下趴在椅子上,万韫羽的枪管白烟未散,直勾勾瞪着碎成蜘蛛网的玻璃,大喊道。

#万韫羽 玻璃是防弹的!给我撞!逼停!

      司机位的人大喝一声“是”,手猛地一转方向盘,随着颠簸,车身猛地刮向赤木亲之的轿车,万韫羽身体摇晃着,一下掏出绷带绑在自己的手指关节处,深吸一口气一下直起身,攥紧拳头朝车窗砸去。

      赤木亲之双手抱着头愣愣地看着万韫羽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来,身旁的妻子捂着自己肚子哀嚎着,伴随车身再次撞向赤木亲之的车,万韫羽摇摇晃晃坐回座位上,赤木亲之一下被甩下座位。

      万韫羽深吸一口气,一下站起身拳头猛地砸向碎裂的车窗,伴随“轰”得一声巨响,玻璃碎片在车里四溅,万韫羽瞪着眼睛,一拉枪栓攥着手枪伸进车里,伴随接连的枪声,赤木亲之的妻子哀嚎声停止了。

      赤木亲之趴在地上,抬眼愣愣地看着前方,只见妻子满身是血一下划落在地上,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眼角起了折,哀嚎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扶着满是玻璃碎片的座位摇摇晃晃站起身,一下转过头瞪向身后的窗户与贴着车身行进的车身,大喝一声。

      “我和你这支人拼了!”

      赤木亲之一下冲向车门,双手猛地朝前伸去,万韫羽眼中冒着杀气看着赤木亲之狰狞的脸与伸来的双手,她深吸一口气,一下抬起拳头,大喝一声。

#万韫羽 去!

      绑着绷带的拳头一下砸在赤木亲之脑门上,赤木亲之瞪大眼睛,眼珠上翻,神情变得恍惚,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一下跌回车里,万韫羽快走几步,张大嘴巴,传来的不是人声,而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虎啸,她一跃而起,从车窗钻出冲进赤木亲之车里。

      司机位上的人侧头一看身后,瞪大眼睛大喊一声“帮主小心”,万韫羽的身体一下落在车座上,她一甩头,大口喘着气,双手一撑一跃而起冲向后背贴在另一侧车门上还没缓过神来的赤木亲之。

      万韫羽瞪着眼睛,一下抬起拳头砸向赤木亲之下巴,赤木亲之哀嚎一声,头一下撞在玻璃上,万韫羽咬牙切齿地嘶吼道。

#万韫羽 杀了我们军统和斧头帮那么多抗日志士,你死多少次都不足偿还…

      司机位的人侧头一看身后,瞪着眼睛一愣,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垂下在兜里摸索着,身后一斧头帮工人停下脚步,一下端起手中的长枪对准前方射击,密密麻麻的枪声传来,赤木亲之的轿车车轮一软一下朝街边的建筑撞去。

      哗啦一声,街边建筑的窗户和车头的车窗碎裂,只见司机瞪大眼睛,嘴里涌出黑红的脓血,一根木条直冲冲扎进司机的脖子,斧头帮的工人们大步跑向停下的两辆轿车,大喊着。

      “帮主!”

      撞在建筑上的轿车车门被一只脚猛地踹开,众人愣了一下,纷纷停下脚步将手中的枪管举起,只见万韫羽倒退着走下车,双手抓着赤木亲之的脚拖下车。

      车头冒着黑烟,万韫羽将赤木亲之拽到空地,双手一松,重重呼出一口气,双手叉着腰垂目默默望着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赤木亲之。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朝远处走去,斧头帮的工人们侧头望着缓缓掠过他们身边的万韫羽,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警哨声,万韫羽抬起手一挥,身后一张张脸庞默默望着她,只听得她冷声说道。

#万韫羽 我给赤木留了口气,报仇去吧,打成马蜂窝走人,这地方可不是法租界,被抓了没人保。

      万韫羽身后的人听罢一哄而上,朝躺在地上的赤木亲之奔去,赤木亲之颤颤巍巍吐着气,眼睛微睁只见无数杆枪管微微摇晃着,直冲冲对着他眼帘,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只听得密密麻麻的枪声传来,无数枪管喷出白烟。

      一张张围成圈的脸庞被白光模糊得明暗不一,只有双目依然清晰,他们直勾勾瞪着下方,一张张脸庞逐渐形成重影消失了,只剩天边刺眼的白日,一双沾着鲜血的手垂在腿侧,万韫羽缓步朝前走着,嘴角上扬,轻声笑了起来。

      一栋建筑矗立在树木之间,建筑顶端的天空格外黯淡,白日被擦上一抹灰,仿佛失去照明能力,宛如孤明的灯一样。

      “重庆黄山官邸…”

      几辆黑色的轿车在两侧种着树丛的街上缓缓前进,车头的青天白日旗在风中剧烈发颤,一扇黑色的车门被人推开,蒋中正身上披着军袍,大步走下车仰头望着面前的建筑,侧头看向身后陆续下车的军官们。

      宋美龄缓步走到蒋中正身边,挎着蒋中正的胳膊,蒋中正面色有些哀愁,侧头望向她,嘴角动了动挤出一丝微笑,深吸一口气转头朝建筑中走去,于先词身上披着深绿色的军袍与几个军官跟在蒋中正身后大步前进。

      会议厅的大圆桌前,蒋中正双手撑着拐棍和宋美龄肩并肩坐在桌子最前方,于先词坐在桌子另一侧最前面,眼神平静地望着前方,几个军官陆陆续续坐在椅子上。

      墙壁上的孙文相框被几缕白光照耀着,相框中的孙文神色平和,静静凝视,两侧贴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的口号,党旗和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竖在两侧墙角。

      蒋中正紧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哀愁,寂静的会议厅,只听得见蒋中正的叹气声和不时传来的滴水声,蒋中正的手一拍拐棍,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上半年总结会议,为的是探讨出来,我们未来应该怎么做,做什么,陈彦引和我请假了,说最近日军航空部队电台来往频繁,自己要在军统和中统来回跑,监督工作,挖出来日本人想干什么,所以没有来参会。

      于先词侧头默默望着蒋中正,蒋中正的侧脸徐徐划过,重重叹了口气,嘴唇微张,低声说道。

#蒋中正(老年) 昨天晚上,我和美龄总结了一整晚,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除了于长官手底下的人在江西上高地区打了个会战那么一件值得喜悦的事,其余…没有一件值得称道,甚至可以用形势极坏来形容。

      蒋中正侧头看向于先词,眼神变得柔和,从兜里掏出一个木盒推到于先词面前,说道。

#蒋中正(老年) 罗将军不在这,先词,你替我转交他的青天白日勋章吧。

      于先词垂目一看桌上的木盒,微微一点头,蒋中正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侧头看向坐在于先词身边的何应钦,缓缓抬起手指向他,嘴角微微抽搐,深吸一口气爆发出惊雷般的喊声。

#蒋中正(老年) 何敬之!

      除了于先词外的军官们纷纷浑身一抖,蒋中正眼神透着杀气,手猛地落下,砸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军官们面前的茶杯跟着一颤,蒋中正大喊道。

#蒋中正(老年) 你告诉我…你在中条山做了什么…起来!汇报!

      何应钦嘴角动了动缓缓站起身,侧头一看蒋中正,又扭回头低下头去,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

      “中共与日军难以言喻…不得不防,所以布置成了两线作战,但没想到日军来的兵力远超我等,实在不敌…令有汉奸出卖,总而言之,很多事赶到一起了…”

      蒋中正抬起手一抹脸,侧头一看宋美龄,仰头望向何应钦冷笑起来,抬起手一指他,手指在半空微微摇晃,他收起笑,手指狠狠砸在桌上,每喊一句便砸一下。

#蒋中正(老年) 你放狗屁!共产党再他大爷的不是东西!也不会明着卖我们!你弄出个两线作战!日本人来了能顶住吗!能吗!

      幽暗的长廊中站着几个卫兵,他们低着头,默默听着会议厅里蒋中正带着浙江口音的喊声,何应钦低着头紧皱眉,垂在腿侧的手微微抖着。

      蒋中正大口喘着气,手颤颤巍巍伸向桌上的杯子,靠在嘴边抿了一口,他颤颤巍巍吐出一口气,攥着杯子狠狠砸向桌子,瓷杯瞬间碎成碎片,所有军官纷纷侧头看向蒋中正,又抬眼看向何应钦。

      破碎的瓷片将蒋中正的手划出血来,宋美龄侧头愣愣地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手,只见蒋中正将手一攥落在桌上,鲜血从指间流出,他嘴角抽搐,眼眶罕见得红了,一俯身嘶吼道。

#蒋中正(老年) 我们的军队!死了四万多,被俘两万多!血流成河!日本人!撑破天去伤亡几千人!你告诉我!这就是你何敬之的英明之处吗!你不会要告诉我,一切尽在掌握,两万多人集体跑他大爷的日本人手里面当卧底?

      蒋中正的一张一合的嘴巴形成重影,身体徐徐直起,“英明之处吗”的声音形成阵阵回音,不断重复着,一层火光从山头炸起,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燃起熊熊火焰,几个钢盔落在焦土之中,旗帜燃烧的灰烬徐徐落在钢盔上。

      宋美龄的手缓缓扶住他胳膊,蒋中正眼中含着泪光,眼珠左右动着,颤声说道。

#蒋中正(老年) 同志们,四万多人啊,四万青年儿女,忠肝贯日月,浩气抉云霓,就这么没了。

      何应钦低着头,神情格外复杂,于先词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蒋中正,抬起手轻轻扶在蒋中正的胳膊上,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 先生,消消气,那地方三年无大仗,军纪比较差,战事一起,便易群龙无首,形成溃不成军局面,以后,时刻保持严明军律是很重要的。

      蒋中正默默望着于先词,呼出一口气,眼神似乎平和了一些,于先词的手徐徐缩回,蒋中正侧目看向何应钦,冷声说道。

#蒋中正(老年) 坐下,回去深刻反思。

      何应钦低声应了声“是”,缓缓屈下身坐在椅子上,蒋中正一清嗓子,几个军官大步走到蒋中正身边躬下身清理着桌上的茶水和瓷片,一个崭新的茶杯徐徐推到蒋中正面前,蒋中正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今年四月的时候,苏俄和日本签了个中立条约,基本上就是日本承认外蒙古,苏俄承认伪满洲,拿中国的领土互换礼物,达成苏联所期望的互相不侵略不开辟亚洲战线,苏联这个杂种国家,从一开始就这样,首鼠两端,那些共产党人,还在那强调联俄联共!这样流氓的政党!国家!你让我怎么去联合!

      于先词深吸一口气,眼神透着复杂,侧头看向蒋中正冷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 苏联派了人和陈彦引解释,说什么我们要避免和日本交战,但是还是支持中国抗战的,毕竟我们苏联,也是很讨厌侵略的…真是假惺惺,共俄无时无刻不在行侵略之事。

      蒋中正轻轻叹了口气,几个军官围在蒋中正身边,在他手上绑着绷带,鲜血逐渐将绷带染红,蒋中正又笑了出来,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好在,德国替我们出了口恶气,简直是老天有眼,在六月的时候朝苏联进军了,目前的态势而看,日本人不是和德国人结盟了么,他们最好也去打苏联,这样一来,可以趁机撕毁这个所谓的中立条约,还能减缓我们在战场上的压力。

      几个军官端着托盘掠过蒋中正身后,蒋中正垂目望着绑着绷带的手,深吸一口气,微微一攥垂在桌上,于先词侧头看向蒋中正,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 先生,依我看,对我们最有利的态势,就是积极与美国合作,苏联这边,敷衍他们,这场大战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日本战败,苏联被打垮,无暇对我国行苟且之事,由美国收拾残局。

      蒋中正侧目望着于先词,笑了出来,“嗯” 得一声,众军官纷纷点着头,附和着,蒋中正一歪头,眯着眼睛盯着桌上的水杯,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只是我有一事想不明白啊,斯摩棱斯克一战,德军歼灭了苏军几十万人,眼看德国人就要冲向莫斯科了,这些日本人为何依然无动于衷,这就很麻烦,他们如果不北上也不南下,那还是全力以赴冲我们来,这帮日本人,舍得把苏联这块肥肉全让给德国人吗?

      于先词冷笑一下,双手抱着胸口,身上深绿的军袍起了一些褶皱,眉毛一挑,冷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 不奇怪,日本这种国家,欺软怕硬是传统,只看眼前的利益,不顾长远战略,就与我们种种交手就得以看出,不考虑战线,也不考虑国内民情,偷窃成性,就德苏之战而言,这些日本人不看见莫斯科城破是不会出手的,他们可不想造成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他们现在出手,苏联将亡国矣。

      房间内的蒋中正和众军官互相一看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哄笑声逐渐变得模糊,朦朦胧胧起来,笑声逐渐拉长,变成一阵阵回音,白日在树枝之间摇摇晃晃划过,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手中握着望远镜站在树后,黑色的边缘里,树林之间的建筑摇摇晃晃划过,几辆聚在建筑前黑轿车极速掠过。

      黑衣人将手中的望远镜垂下,眼珠上移直勾勾瞪着远处的建筑,眼神透着阴狠,将望远镜收进怀里一转身朝远处奔去。

      一个披着军大衣的背影在幽暗的长廊中摇摇晃晃前进,长廊两侧是由一面面半透明的推拉门构成,一扇扇门里若隐若现的人影无不群魔乱舞,如同一个个长着七扭八歪树枝的枯树一般。

      一把军刀别在军大衣中,一只手紧紧攥着刀柄,两个日本军官矗立在尽头推拉门前,二人缓缓抬起手将门一拉,发出咔得一声,只见几个军官跪坐在一张圆桌前,桌上摆着几架飞机模型和小型日本军旗,见门打开,纷纷侧头看向门口,几个军官眼珠微微动了动,纷纷躬下身齐声应道。

      “坂本长官!”

      坂本站在门口,身上的军大衣不时随风一晃,衣领上的大将徽章泛着微光,他眼中透着锐利,缓缓朝前走去,身后的门瞬间合上,他缓步走到桌前,屈身坐下,板着脸抬眼望着面前的军官,冷声说道。

      “是谁提出要进攻苏联的,我这个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长官怎么不知道啊。”

      几个军官纷纷互相看了看,一个军官嘴角动了动,侧头看向板着脸的坂本,他犹豫一阵,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现在德苏之战苏联明显处于下风,不如趁现在一举取了苏联的命,是我提议调走两个师团去关东集结。”

      坂本眼珠一偏,眼中透着阴冷,眼睛不眨直勾勾瞪着他,嘴唇微张,历声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在中国战场也很缺人吗,就算一军不调,对中国战事进展都格外困难!”

      那个军官神色瞬间变得胆怯起来,颤声应了声“是”,便低下头去,坂本深吸一口气,眼珠转回正中央,直勾勾瞪着前方,开口说道。

      “德国能顶得住就让他自己去顶,美国把我们所有物资都禁运了,还锁了我们在美国的资产,我们要和美国谈,谈不拢,就和美国开战!我们的敌人是中美,若再加上苏联,那便是鞭长莫及!听明白没有!”

      所有军官神情复杂地点着头,坂本呼出一口气,眼睛终于眨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手握住军刀刀柄围着几个军官身后来回走着,边走边说道。

      “前不久,我们出动飞机轰炸曾家岩,没想到没把蒋中正炸死,才知道,因为我们长期轰炸,国民政府高官们不堪其扰,早就迁走,意大利驻华大使馆怀利贝克离任前给我们发了封电文,详细描述了去往黄山的路线与特征,也告知我们黄山官邸近期有重要会议召开…”

      军官们纷纷互相看了看,坂本的手握着刀柄,徐徐将军刀抽出,一抹寒光一闪而过,一把军刀直冲冲朝下插去,日本军旗模型一下翻倒在桌上,所有军官浑身一颤,不再跪着,朝后方瘫坐而去,只见军刀插在桌上,微微发着晃,坂本深吸一口气,历声说道。

      “就在刚刚,我们在重庆潜伏的间谍,发现黄山官邸前停了很多轿车,想必蒋中正已经在黄山官邸召开重要会议,炸死国民党骨干的机会到了。”

      坂本双手缓缓伸向刀柄,猛地将桌上的军刀拔出,一阵铜锣摩擦的刺耳声音传来,军刀直冲地面泛着寒光,坂本眼中冒着杀气,开口说道。

      “我们为了这次会议,提前在武汉放了两百架轰炸机,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几个军官抬着胳膊挡在自己脸前,浑身止不住发抖,坂本缓缓将军刀抬起,嘴角逐渐上扬,眼角上移,脸上的笑容格外狰狞,刀尖逐渐触碰在桌上的飞机模型,他兴奋得声音发抖,说道。

      “立刻叫停在武汉的两百架轰炸机直飞重庆!分十批次轰炸黄山官邸及周围!最后一批!用来庆祝杀蒋成功,轰炸学校,让重庆的中国人血肉变成烟花为我们祝贺!给我去!”

      几声高呼“是”传来,军刀猛地一顶,飞机模型一下划向前方,停机坪几架轰炸机一下窜向灰蓝色的半空,飞机在天空中发出阵阵轰鸣,几声用日语夹杂着滋滋啦啦的电流汇报声传来。

      陈博术眼中透着锐利,双手抱着胸口,靠在桌上垂目望着前方一架架电台和坐在电台前的军官,几个军官手中握着笔紧皱着眉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天花板上缠绕的天线盘根错节,就像铺满的藤蔓,一旁的大门突然推开,陈博术一皱眉侧头朝门外看去,只见戴笠和陈立夫肩并肩走进房间中,二人神色透着局促,只见陈立夫一拍戴笠肩膀,戴笠深吸一口气,颤声说道。

      “我们潜伏在武汉的军统上报说!日军军事基地突然消失了无数轰炸机!预估至少上百架,陈立夫先生和我说,重庆郊外百公里处的防空哨站听见了飞机轰鸣声!冲着重庆来的!”

      陈博术瞪大眼睛,眼珠左右动着,猛地朝电台前走去,抓起桌上的笔记本一翻,垂目眼珠左右动着,颤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怎么可能那么突然,我们几架电台昼夜不停得对日本航空部队进行监听,并且用缴获的密码本对信号进行破译,明明他们上一秒还在说废话!扯一些有的没的,说什么食谱饭食之类的!

      陈博术眼珠左右动着,一下将手中的笔记本朝一旁甩去,大步跑到戴笠和陈立夫面前,猛地抬起手握住二人的肩膀,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搞清楚他们要炸什么地方没有!不能再像一个星期前,没个准备,叫他们炸了七天!曾家岩连炸了三次!要不是蒋先生早就不在曾家岩住,将酿成大祸!

      几架轰炸机在灰蓝色的天空盘旋,机翼一歪朝前方冲去,飞行员侧头看着窗外,猛地朝上一窜,机身上的日本军旗猛地掠过,戴笠和陈立夫抬眼愣愣地看着陈博术,微微摇了摇头。

      陈博术愣住了,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双手叉着腰后退几步,一转身,抬起双手一抹脸,几架飞机呼啸而过,陈博术一下转过头,直勾勾瞪着他们,一下抬起手指向身后,历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让重庆市内,郊外所有防空哨站给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一有异动!立刻汇报!给我去!

      二人连声“哎”了几下,转身朝远处奔去,陈博术一闭眼睛,呼出一口气,摇摇晃晃后退着,一下靠在桌上低下头去,豆大的汗珠顺着垂落的发丝落下。

      陈博术眼睛微微睁开,一下转过头看向一旁,眼珠左右动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一栋建筑前,车门被一只手推开,白复成大步走下车,跑向门前。

      陈亦灵趴在昏暗的房间中,地上铺满凌乱写满日语的纸,桌上的电台不时冒起绿光,陈亦灵眼珠左右动着,嘴里不断用日语喃喃着。

#陈亦灵(青年) 去补充营养…的话…晚上吃鱼生…虾仁包裹鱼籽寿司…鱼生…寿司…整点…

      陈亦灵眼珠左右动着,趴在地上双腿一瞪,手朝前伸去,抓起一张写满日语的纸默默看着,又垂目望着地上几张纸,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陈亦灵眼神微微一愣,一只手抓着头顶凌乱的头发,侧头看向一旁。

      一只手猛地抬起将门一拉,陈亦灵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上方,白复成头顶戴着军帽,急切地说道。

#白复成(中年) 陈小姐,我是您父亲派来接您去防空洞的,日军要派飞机来炸重庆!快走吧!

      陈亦灵嘴角动了动,手中捧着一叠纸,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走回房里,手中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眼神透着平静,说道。

#陈亦灵(青年) 不去,等一会。

      白复成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侧头朝身后一看大步跟在陈亦灵身后,陈亦灵的脚步踏着楼梯,嘴里不断用中文和日文来回喃喃着。

#陈亦灵(青年) 重庆…轰炸…鱼生…寿司…

      白复成跟在她身后,听着她的声音,眼神满是诧异,陈亦灵眼珠动了动,大跑几步,朝自己房间奔去,边跑边喊道。

#陈亦灵(青年) 推测到多少架飞机了吗?

      白复成愣愣地看着前方,也奔跑起来,一下刹住脚步,转身站在门口,愣愣地望着站在满是白纸的地上的陈亦灵,开口说道。

#白复成(中年) 推测是上百架…

      陈亦灵低着头,眼珠左右动着,脚步踏着遍地白纸,缓缓走动着,白复成眼珠微微动着,看着桌上闪烁着光芒的电台,又侧头看向一旁拉开的抽屉里零落四处的密码本,嘴角逐渐上扬,开口说道。

#白复成(中年) 你加入军统还是中统了?

      陈亦灵一下转过头,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瞪着眼睛,“嘘”得一声,白复成愣了一下,微微一点头,陈亦灵一抹脸,缓缓俯下身蹲在地上,垂目直勾勾瞪着地上几张纸。

      陈亦灵眼珠一偏,手抓起两张纸横在面前,眼珠左右动着,嘴角逐渐上扬,露出一排牙齿,笑出声来,站起身将手中的纸一甩,大步奔向抽屉前,抓起一个密码本,翻开看着。

      陈亦灵眼珠左右动着,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不再紧绷,笑着望向白复成,抬手一捋凌乱的长发,开口说道。

#陈亦灵(青年) 我说为什么怎么破译都驴头不对马嘴,日军这次用了双层密码,空军密码本上日文所对应的数字合起来,再用他们陆军密码本逐个破译,才是真正的情报,真正的情报便是,八月三十日,一点整,调两百架轰炸机,分十批次对重庆进行轰炸,目标为重庆黄山官邸,最后一批,炸重庆民房及学校,对蒋中正的死亡献上庆祝的烟火。

      白复成眼珠左右一动,愣愣地望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笑了出来,抬起手一抹脸,喃喃一声“天呐”,几架轰炸机在灰蓝色的天空飞行,轰鸣声一瞬而过,白复成双手叉着腰,突然收起笑来,眼睛睁大了,大喊一声。

#白复成(中年) 坏了!蒋先生和国民党高层军官们还在黄山一带开会没回!

      陈亦灵愣愣地看着白复成,二人倒吸一口凉气,朝门外大步奔去,只留下遍地凌乱的白纸,电台冒出的红绿光线逐渐拉长,变成黑暗里两团光球。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街上疾驰,白复成的手握着方向盘,气息发颤,身体随着颠簸摇摇晃晃,脑门的冷汗划过鼻梁,陈亦灵坐在他身边,垂在腿上的手来回攥着,急促地喊道。

#陈亦灵(青年) 一定要赶在我爸爸带人撤去防空洞前到他们情报机构,不然,这要是没来得及通知,抗战时局就要大变!

      白复成抿着嘴,一咽唾沫使劲点着头,气息发着颤,嘴里不断喃喃着“天呐”,手背冒出青筋,将方向盘一转,颤声说道。

#白复成(中年) 这谁能想到日本人能把这次轰炸情报层层加密,我的天呐…我的天呐…幸好你记忆力强,熟悉了陆军密码本…

      陈亦灵嘴角动了动,侧头看向神情紧张的白复成,眉毛微微一挑,深吸一口气,将后背靠在座位上,格外平静说道。

#陈亦灵(青年) 你刚刚不是问我是中统还是军统吗?我是共产党。

      白复成眼神一愣,侧头一看她,支支吾吾得“嗯哦”了几声,又扭回头直勾勾盯着窗外,陈亦灵侧头望着他,嘴角上扬,开口说道。

#陈亦灵(青年) 早有预料,对吧。

      白复成眉毛微皱,嘴角动了动,侧头一看她,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又扭回头望向前方,窗外的房间徐徐倒退,二人脸上的神情格外平静,却透着复杂,车窗反光不时划过几栋建筑,白复成的侧脸沾着些汗珠,眼珠微微动着,轿车混合着风,发出簌簌的声音。

#白复成(中年) 她说得对,只要眼睛没有蒙了灰的人,都能看清楚她的身份,那杆枪管伸来顶在我头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共产党了。

      荒原遍地的荻花在风中摇摇晃晃,陈亦灵穿着一身红裙站在苍白的荻花中,漫天绒絮飞舞,仰头望着天空,一双脚步在荻花茎叶之间穿梭着,一阵阵风将深绿的军服吹得剧烈发颤,白复成站在高大的荻花丛中望着前方,脸庞被头顶金灿灿的白日变得昏黄。

#白复成(中年) 我也是共产党,从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我的心中满是难以压制的喜悦,因为我看见了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同志,她为什么会告诉我呢?我想,她也在怀疑我的身份,一个能将日军严密情报看透彻的人,定会察觉到,但我没有告诉她,或许,我在等待一个机会。

      白复成头顶的军帽被风一下吹向天空,白复成愣了一下,抬起手捂住自己头,侧头看向身后,一阵阵清脆的笑声传来,白复成缓缓扭回头看向前方,只见陈亦灵张大嘴巴哈哈大笑着,脸庞因为开怀大笑而摇摇晃晃,她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远方,金灿灿的光芒照耀在她略带稚气的脸上,清澈的笑在天地之间形成阵阵回音。

      荻花在风中左右摇晃,金灿灿光芒在缝隙之间透过,一绿一红的身影在荻花的缝隙中逐渐靠近,二人垂在腿侧的手微微动着,逐渐靠近,握在一起。白复成握着方向盘,默默看着前方,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微笑。

      陈博术紧皱着眉头,双手叉着腰望着坐在电台前的一个个军官,戴笠和陈立夫推开门大步走到陈博术身边, 陈博术侧头板着脸瞪着他们,陈立夫气息发颤,开口说道。

      “防空哨站监测到日军飞机已经快到市区,并未投弹,朝南岸方向飞去了。”

      陈博术眼珠一转,还没反应,大门轰得一声被人推开,陈博术愣了一下,房间内所有军官纷纷看向门口,只见陈亦灵和白复成二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陈亦灵一抿嘴,深吸一口气嘶喊道。

#陈亦灵(青年) 快给蒋光…蒋先生发电报!日军此次行动目标是黄山官邸!快!

      陈博术眼珠左右动着,戴笠和陈立夫侧头愣愣地看着陈亦灵,陈博术抬起手一抹脸,眼珠一扫白复成,又喃喃一声“南岸”,几架轰炸机轰鸣着掠过下方的嘉陵江,陈博术眼睛突然睁大了,一甩手,嘴唇发着抖,双手攥着拳头屈于胸前,撕心裂肺地吼道。

#陈博术(中年) 快!拉响全市防空警报!通知部队疏散百姓!立刻发电报通知黄山官邸会议军官和蒋先生撤离!若是耽搁出了人命!你我就是把脑袋摁到九泉之下!也难逃骂名!

      几个军官瞪大眼睛,连声说着“是”,将耳机戴在头上,手指摁着发报键,陈亦灵大口喘着气,身体有些发软,靠在门框上,眼神有些恍惚,陈博术一下转过头看向陈亦灵,一下抓起她的双手,将她背在自己身上朝房间外跑去,边跑边喊道。

#陈博术(中年) 快!都撤去防空洞!

      一阵阵刺耳的防空警报声炸响,几架轰炸机在空中轰鸣着,陈博术背着陈亦灵在街上大步奔跑着,白复成和几个军官大步跟在身后,几层火光不时从远处炸起。

      陈博术大口喘着气,不时仰头望向上方,嘴里喃喃着“天呐”,陈亦灵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愣愣地望着他,一阵阵风拂过二人的发丝,她嘴角动了动,眼眶逐渐红了,缓缓将头靠在陈博术头上,嘴唇微张,小声说道。

#陈亦灵(青年) 爸…您尽力了…

      陈博术眼珠微微一偏,无奈一笑,脚步愈来愈快。街上窜着几队士兵,手里拿着破锣不断敲着,几个人不停抬手来回挥着,百姓们抱着头掠过他们身边,士兵不断大声喊着。

      “所有人赶快跟着我们去隧道避险!快!”

      会议厅内,蒋中正手上绑着绷带,手中握着茶杯靠在嘴边一喝茶水,一清嗓子,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双手合十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 对未来的规划大家也应该是有数了,还是要全力和美国合作,先词啊,你回去后和彦引说一下会议内容,让他哪天抽空多和英美代表接触接触。

      于先词一点头应了声“是”,缓缓站起身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和笔,大门发出一声巨响,只见一个卫兵气喘吁吁闯入会议室中,蒋中正和军官们纷纷愣愣地看向门口,那个卫兵上气不接下气喊道。

      “不好…不好了!陈先生发来电报说日本派轰炸机炸黄山官邸!现在估计已经到市区了!大家快去防空洞!”

      蒋中正和军官们纷纷愣住了,几架飞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掠过天空,于先词耳朵动了动,猛地一仰头朝上方一看,一挥手,大喝一声“跑”,只见所有人跟在他身后冲出会议室。

      军官们冲出建筑,不时抬起头看向天空,只听得轰鸣声愈来愈清晰,远处的天际若几抹黑点摇摇晃晃,众人在树丛中奔跑着,一层层火光突然从身后炸起,蒋中正一转头看向身后,喃喃一声。

#蒋中正(老年) 我的天呐…就差一步啊…

      黄山官邸炸起一层层石块和尘埃,于先词眼神透着恍惚,脸庞因为奔跑摇摇晃晃,几层灰土沾在他侧脸上,他一转头,抬起手一下握住蒋中正的手臂,拽着他奔跑着。

      一层尘埃猛地从防空洞洞口炸出,黄烟滚滚,蒋中正和于先词跌跌撞撞跑进防空洞中,二人身上已经满是灰白的尘埃,二人大口喘着气,几层尘埃不时落在二人头顶,几个军官陆陆续续从身后浓密的尘烟里冲出,掠过蒋中正和于先词身边跑向防空洞深处。

      蒋中正左右张望着,大步朝远处跑去,大声喊着。

#蒋中正(老年) 美龄!美龄!

      防空洞黄烟滚滚中,宋美龄不断挥着手,蒋中正大步跑到她身边,二人互相挽着胳膊,似乎重重松了口气,于先词缓步走到墙边,屈身坐在地上,爆炸声不时传来,他侧头一看一旁的军官们,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 都在这里吧!没少吧!

      尘烟里几个摇晃的身影陆陆续续传来几声“是”,于先词呼出一口气,侧脸形成重影,缓缓将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一九四一年…八月三十日…”

      于先词缓缓抬起手一抹脸,几缕尘埃不时震落在军帽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神情复杂地望着前方,树杈之间掠过几架轰炸机,伴随着阵阵轰鸣声,火焰燃烧着枯树,黑色的枯枝在火焰中不时掉落,发出啪啪啪啪的声音。

      “意大利驻华大使怀利贝克…将黄山官邸情报透露给日军…黄山官邸遭遇多架飞机轰炸…”

      陈博术一下奔进防空洞中,微微一屈身,陈亦灵双脚落在地上,二人站在尘烟里,白复成和几个军官站在二人面前,嘘寒问暖着。

      “陈先生,陈小姐没事吧?”

      陈博术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将手一挥,一阵轰鸣声传来,陈博术眼珠一转,瞪大眼睛,大喊一声“都趴下”,抬起胳膊一下将陈亦灵带到一个柱子前,死死将她护在怀里,一阵爆炸声传来,几层灰土落在二人身上。

      陈亦灵眼神愣愣地看着下方,陈博术大口喘着气,剧烈咳嗽着,抬起手来回在面前挥着,侧头看向防空洞洞口和蹲在地上的军官们,不断喊着。

#陈博术(中年) 都没事吧!

      几个军官纷纷应了声“没事”,陈博术呼出一口气,又捂住嘴咳嗽几声,陈亦灵缓缓直起身,侧头望着他,眼珠微微动着,陈博术侧目一看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没事就好。

      陈博术双手叉着腰,深吸一口气,眼珠微微动了动,缓缓屈下身坐在地上,仰头看向陈亦灵,无奈一笑,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照这么个炸法,又要停电几天了。

      陈亦灵徐徐屈下身坐在陈博术身边,二人默默望着前方,头发灰蒙蒙一片,陈博术侧头看向她,小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灵儿…你是怎么知道情报的?

      陈亦灵眼神微微一愣,没有看他,地上的手微微一攥,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

#陈亦灵(青年) 猜得,白复成告诉我蒋先生在黄山官邸开会,再结合日军之前对曾家岩的轰炸已经对蒋先生动了杀心,这时候轰炸,无非是想取了蒋先生的命。

      陈博术笑了出来,“哦”得一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头靠在柱子上,双腿屈起,双手搭在膝盖上,望着上方,眼中满是柔和,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 是啊,灵儿聪慧,什么事都能做成,爸爸信你。

      陈亦灵嘴角动了动,缓缓侧头望向他,她的手缓缓抬起,手指一屈握住他的胳膊,陈博术侧头望向她,微微一笑缓缓将头靠在她的头上,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爸爸这些年活得真像一场梦,国家动荡,家庭变故,人去了来,来了去…仿佛…一棵参天大树…在落叶时,却连一片叶子也抓不住。

      陈亦灵眼眶逐渐红了,手挽住他的胳膊,眼周湿漉漉的,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陈亦灵(青年) 没人想过匆匆一别都是最后一面,三七年,我离家前,去找了于宝茵姐姐…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后,就收到了她战死南京的消息…当时我在外面…孤零一人…连一个可以哭诉的人都找不着。

      陈亦灵嘴唇发抖,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哽咽起来,于宝茵黑白色的身影站在麦田之中,伸着双臂,仰头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微笑,短发在风中起着涟漪,无色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徐徐落在她的肩上。陈博术抬起手轻轻抚着她后脑勺,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向上方,眼中起了一层泪膜,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 三七年,于先词的妹妹于宝莹为国捐躯…三八年,举国哀痛,他的继母也伤心过度离世,这几年间,多少家庭经历离合悲欢,再见面,已实属不易,尽管时过境迁,但大家都知道,还是你,还是我就够了。

      一阵阵风拂过拂过二人的发丝,一个人影在烟尘中大步奔跑,一个人影拉长至陈博术和陈亦灵头顶,二人缓缓抬起头看向上方,只见烟尘和昏黄的光线中,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面前,五官模糊,只听得声音传来。

      “报告!陈先生,黄山官邸情况良好,炸死了两名卫兵,委座和军官们及时躲进防空洞,毫发无损。”

      陈博术一吸鼻子微微一点头,抬手一挥,陈博术和陈亦灵依偎在一起,二人默默望着前方,画面摇摇晃晃拉远,军官们神色平静,仰头望着上方,风声簌簌,防空警报变得朦朦胧胧,几声警哨此起彼伏,烟尘在昏黄的光线中胡乱浮动。

      本章完。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17,734评论 6 505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92,931评论 3 394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64,133评论 0 354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8,532评论 1 293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7,585评论 6 392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1,462评论 1 302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40,262评论 3 418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9,153评论 0 276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5,587评论 1 314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7,792评论 3 336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9,919评论 1 348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5,635评论 5 345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41,237评论 3 329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855评论 0 22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2,983评论 1 269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8,048评论 3 370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4,864评论 2 354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上话说道:日本华北司令员坂本得知巴黎被占,大受鼓舞,企图对重庆国民政府进行进一步封锁逼降,王断红做局把五个...
    国际人阅读 80评论 0 5
  • 上话说道:陈亦灵与父亲大吵一架跑出家门,张学良再三劝谏无果,发动兵谏,西安事变爆发,周翔宇前来与蒋中正相见...
    国际人阅读 67评论 0 1
  • 上话说道:狮脑山阻击战击溃携有重武器的日军,将日军打怕,坂本派出更多兵力与重武器,炸了半天,八路军早已转移...
    国际人阅读 99评论 0 5
  • 上话说道:蒋中正将外交全面开花,把筹码扩至最大,英国见国民政府里外里与德日进行接洽,立刻示好将滇缅公路重开...
    国际人阅读 130评论 0 8
  • 上话说道:尹行之奄奄一息之际,吉村叫人给他带出监狱扔在杂货铺门口想将同党钓出来,汪精卫幕僚在上海与日本人密...
    国际人阅读 97评论 0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