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弟弟身材并不魁梧,可当柔弱瘦小的她被弟弟背着上楼时,她弟弟就象是一位巨人,踏得楼梯咚咚响,疾步朝我家中走来。
显然,我被这一幕震撼了。我用待客的热情掩饰自己的震惊,我向她打招呼说:“你好。”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腼腆的笑,然后她低声说:“你好。”当她被弟弟缓缓‘放’到沙发上时,我注意到她的双腿在胯部以下晃荡,又细又软,好像断了线的一截木偶。
她同我是在网上认识的,她说她喜欢我写的文章,因此要来拜访。纵然我先前知道她患有小儿麻痹,但我绝不能想象她是这样的惨状——她下肢完全萎缩了,上半身也很瘦弱,当她蜷坐在沙发一角,就象一个八岁大的小孩。
我请她喝水,她礼貌地拒绝了,她不好意思地朝弟弟望望,于是弟弟帮她解释,喝了水是要上厕所的,而她要上厕所的话,只能由弟弟背着去。我无法掩饰眼神中的余震,我问她:“你说你开了一个百货店,可……”她低头浅笑,再抬头时,她脸上的自信熠熠闪光,她说:“是的,每天,我开着残疾人车载着我弟弟去店面,然后弟弟去上班,我就守着卖报卖饮料,一天干十个小时。”
她弟弟在旁边悠闲地吐着烟圈,慢慢地讲述,他说,我姐姐不容易啊,十个小时里只敢喝一点点水,中午吃带去的干粮,如果是遇到突然下雨。说到这里,弟弟突然顿住了,抬手去抹湿润的眼角。她立刻接过话茬说:“下雨也没什么,我体质很好,淋湿了也不生病。”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我不能生病,我妈妈工资低,我还要养她呢。”
养她的妈妈?我愣住了。弟弟换了一付笑容说:“我姐每月能挣三千多。”她腼腆地说:“好的时候能有四千。”说完,他们姐弟相视一笑,我想,我被他们之间的爱征服了。
那是一年多前的一幕,后来我听说,她用积蓄买了不错的一套公寓,她和妈妈以及弟弟一家都住在了一起,她弟弟和我通电话时这样说:“我从来没怀疑过我姐的能力,除了在家里有一些小小的霸道以外,她一直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你能想象这样的英雄吗?她瘦小而孱弱,同时又高大而强壮,她的身影被淹没在人流中,但什么能掩得住她的光辉呢?我是说,那些由坚毅的心而迸发出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