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像一本被撕掉扉页的书,故事从"不被期待"开始写起。父亲把对男孩的渴望化作我身上的男式短发与深蓝工装,哥哥嫌弃的目光是扎在我胖乎乎手背上的隐形图钉。他们是我生命里最巍峨的两座山,却始终飘着疏远的雪,我捧着一腔滚烫的仰望,只接住零星冰凉的雪粒。
这种刻骨的匮乏感,或许正扭曲着我如今对爱的认知。当那个男人出现时,他漫不经心的笑容突然接通了我记忆里尘封的电路——那种熟悉的、需要踮脚仰望的姿态,那种明知道得不到却更灼热的渴望。心理学上称这为"强迫性重复",我们总在无意识中复刻童年情境,仿佛征服曾经的未完成事件就能治愈旧伤。
但真正的成长始于清醒。我开始在自己的脑袋里划出两道分界线:左边记录父亲与哥哥的冷漠瞬间,右边写下他们偶尔流露的温情——比如父亲在我高烧夜背我去诊所时汗湿的后背,哥哥在我大学期间因为我的好成绩而在老姨面前表扬我。人性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幕布,而我这二十年来固执地只盯着阴影部分。
至于那个男人,我决定把他当作一面镜子。他照见的不是我的卑微,而是那个始终没和童年和解的自己。上周路过儿童心理咨询中心时,我悄悄记下了预约电话。或许当我能坦然拥抱当年那个穿男装的小女孩时,才能真正看懂自己的心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