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多么璀璨,多么黯然,若不是女儿身,又怎会陨落傍泥尘——水若
鱼玄机,原名幼薇,字慧兰,唐武宗会昌二年生于长安城郊一位落拓士人之家。鱼父饱读诗书,却一生功名未成。小幼薇在父亲的栽培下,五岁便能背诵数百首诗章,七岁开始学习作诗,十一、二岁时,她的习作就已在长安文人中传诵开来,成为人人称道的诗童。鱼幼薇的才华引起了当时名满京华的大诗人温庭筠的关注。一个午后,温庭筠专程慕名寻访鱼幼薇。他在平康里一所破旧的小院中找到了鱼家(平康里位于长安的东南角,是当时娼妓云集之地,因这时鱼父已经谢世,鱼家母女只能住在这里,靠着给附近青楼娼家作些针线和浆洗的活儿来勉强维持生活),就在低矮阴暗的鱼家院落中,温庭筠见到了这位女诗童。温庭筠委婉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请小幼薇即兴赋诗一首,想试探一下她的才情,看是否名过其实。他想起来时路上,正遇柳絮飞舞,拂人面颊之景,于是写下了“江边柳“三字为题。鱼幼薇略作沉思,一会儿,便在一张花笺上飞快地写下一首诗,双手捧给温庭筠评阅。诗是这样写的:“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温庭筠反复吟读着诗句,觉得不论是遣词用语,平仄音韵,还是意境诗情,都属难得一见的上乘之作,大为叹服。从此,温庭筠经常出入鱼家,为小幼薇指点诗作,似乎成为了她的老师,不仅不收学费,反而不时地帮衬着鱼家。他与幼薇的关系,既像师生,又像父女、朋友。不久之后,温庭筠离开长安,远去湖北襄阳任刺史徐简的幕僚。秋凉叶落时节,鱼幼薇思念远方的故人,写下一首五言律诗《遥寄飞卿》:“阶砌乱蛩鸣,庭柯烟露清;月中邻乐响,楼上远山明。珍簟凉风著,瑶琴寄恨生。嵇君懒书札,底物慰秋情。”飞卿是温庭筠的字,他才情非凡,面貌却奇丑,时人因而称之“温钟馗”。温庭筠虽然对鱼幼薇十分怜爱,但一直把感情控制在师生或朋友的界限内,不敢再向前跨越上步。而情窦初开的鱼幼薇,早已把一颗春心暗系在温庭筠身上。不见雁传回音,转眼秋去冬来,梧桐叶落,冬夜萧索,鱼幼薇又写出《冬夜寄温飞卿》的诗:“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疏散未闲终遂愿,盛衰空见本来心。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温庭筠哪能不解鱼幼薇的心思?但他思前想后,仍抱定以前的原则,不敢跨出那一步。唐懿宗咸通元年,温庭筠回到了长安,想趁新皇初立之际在仕途上找到新的发展。两年多不见,鱼幼薇已是婷婷玉立、明艳照人的及笄少女了,他们依旧以师生关系来往。一日无事,师生两人相偕到城南风光秀丽的崇贞观中游览,正碰到一群新科进士争相在观壁上题诗留名。待他们题完后,鱼幼薇也满怀感慨地悄悄题下一首七绝:“云峰满月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这首诗前两句抒发了她满怀的雄才大志;后两句笔锋一转,却恨自己生为女儿身,空有满腹才情,却无法与须眉男子一争长短。几天之后,初到长安的贵公子李亿游览崇贞观时,无意中读到了鱼幼薇留下的诗,大为仰慕。李亿这次赴京是为了出任因祖荫而荣获的左补阙官职。就任后,这位来自江陵的名门之后,开始拜访京城的亲朋故旧。温庭筠在襄阳刺史幕中,曾与李亿有一段文字交往,因而李亿也来到了温庭筠家中。在温家的书桌上,一幅字迹娟秀的诗笺令李亿怦然心动。这是一首抒情六言诗:“红桃处处春色,碧柳家家月明。楼上新妆待夜,闺中独坐含情。芙蓉月下鱼戏,(彩虹别称)天边雀声。人世悲欢一梦,如何得作双成?”待他问明诗作者,原来就是那个题诗崇贞观的奇女子鱼幼薇,李亿心中更加激动。温庭筠把李亿微妙的神态看在眼里,暗中已猜中他的心思。好心的他出于对鱼幼薇前途的考虑,为他们从中撮合。在长安繁花如锦的阳春三月,一乘花轿把盛妆的鱼幼薇,迎进了李亿为她在林亭置下的一栋别墅中。金童玉女度过了一段心醉时光。
在江陵,李亿还有一个原配夫人裴氏,见丈夫去京多时仍不来接自己,三天两头寄信催促。李亿只好亲自东下接眷。李亿有妻,鱼幼薇早已知道,接她来京也是情理中事。鱼幼薇通情达理地送别了李亿,并牵肠挂肚地写了一首《江陵愁望寄子安(李亿的字)》:“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鱼幼薇独守空房,从红枫秋月,一直等到春花渐落,才见良人携妻来到长安。尽管一路上李亿赔尽了小心,劝导妻子裴氏接受他的偏房鱼幼薇,可出身名门的裴氏始终不肯点头。一进林亭别墅的大门,裴氏就喝令随身侍女,把出来迎接的鱼幼薇按在地上,用藤条毒打一顿。鱼幼薇不敢反抗、也不敢怨怒,她只希望在夫人出了一口气之后,便能接受她成为一家人。然而裴氏的怒气井不是一发就消,第二天、第三天仍是闹得鸡飞狗跳,硬逼着李亿把鱼幼薇赶出家门。李亿实在拗不过裴氏,只好写下一纸休书,将鱼幼薇扫地出门。两人的婚姻仅仅维持了三个月,五个月的苦苦相思,至此戛然而止。李亿表面上与鱼幼薇一刀两断,暗地里却派人在曲江一带找到一处避静的道观——咸宜观,出资予以修葺,又捐出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香油钱,然后把鱼幼薇悄悄送进观中,并对鱼幼薇发誓道:“暂时隐忍一下,必有重逢之日!”咸宜观观主是个年迈的道姑,她为鱼幼薇取了“玄机”的道号,从此鱼幼薇成了鱼玄机。一个风华绝代、才情似锦的姑娘岂甘孤伴青灯做一世道姑。长夜无眠,鱼玄机在云房中思念着昔日的丈夫李亿,泪水和墨写下了一首《寄子安》:“醉别千卮不浣愁,离肠百结解无由。蕙兰销歇归春圃,杨柳东西绊客舟。聚散已悲云不定,恩情须学水长流。有花时节知难遇,未肯厌厌醉玉楼。”进入道观后,鱼幼薇把满腔愁情寄托在诗文上,希望李忆早点到来。李亿把鱼幼薇寄养在咸宜观,本意也是要寻机前来幽会的,却无奈妻子裴氏管束极严,裴家的势力又遍布京华,李亿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从不曾到咸宜观看望过鱼玄机。鱼玄机朝思暮想,了无李亿音讯,只有把痴情寄付诗中,又写了一首《寄李子安》:“饮冰食檗志无功,晋水壶关在梦中。秦镜欲分愁堕鹊,舜琴将弄怨飞鸿。井边桐叶鸣秋雨,窗下银灯暗晓风。书信茫茫何处问,持竿尽日碧江空。”诗每写成,都无法捎给李郎,鱼玄机只有把诗笺抛入曲江中,任凭幽情随水空流。唐朝道教盛行,知名的道观多成了游览胜地和交际场所,许多才色稍佳的女道士便成了交际花。然而,咸宜观因一清道姑品性严谨,恪守规矩,所以一直保持着一分清净的局面,观中客人寥寥。李亿当时就是看中这里的清净才把鱼玄机托付到此。如今,鱼玄机也就只有守着寂静,与道友为伴。三年过去了,道观中人去楼空,只剩下鱼玄机孤零零一人了。就在这时,她听说李忆早已携妻远赴扬州为官去了。鱼玄机觉得自己被人抛弃了,她在冷清的咸宜观中深夜秉烛,写下了一首后来传诵千古的《赠邻女》诗:“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鱼玄机陆续收养了几个贫家幼女,作为她的弟子,开始过一种悠游闲荡的生活。
她在观外贴出了一副“鱼玄机诗文候教”的红纸告示。不到几天工夫,消息就传遍了长安,自认有几分才情的文人雅士、风流公子,纷纷前往拜访。咸宜观中,鱼玄机陪客人品茶论道,煮酒谈心;兴致所至,游山玩水,好不开心;遇有英俊可意者,就留宿观中,男女偷欢。
当时颇受她青睐的一个落第书生叫左名扬。她之所以钟情于左名扬,只因为他那一派贵公子风范和堂堂的容貌仪表,都酷似昔日的丈夫李亿。于是,她对左名扬倾注了满腔的柔情,完全以一种小妻子的神态对待左名扬。左名扬时常留宿在她的云房中,共享云雨之情。除左名扬之外,与鱼玄机来往密切的还有一位经营丝绸生意的富商李近仁。她在《迎李近仁员外》的诗中,所描述的情形简直就像闺中少妇欢天喜地地迎接远游归来的丈夫一般:“今日晨时闻喜鹊,昨宵灯下拜灯花。焚香出户迎潘岳,不羡牵牛织女家。”咸宜观中的开销用度基本上都包在李近仁身上,但他又丝毫不限制鱼玄机的交游。因而鱼玄机在委身李近仁的同时,又可与各种人物交往。这中间也包括温庭筠,但温庭筠与她一直保持着一种纯粹的友情。
当时有一位官人裴澄,对鱼玄机十分爱慕,可鱼玄机见他与李亿的裴氏夫人同姓同族,对他敬而远之有一天,咸宜观中来了一位乐师陈韪。身材魁梧,相貌清秀,神情略带几分腼腆的他吸引了鱼玄机的眼光。鱼玄机茶饭无心,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上灯时分,终于在情思迷离中,摊开彩笺,写下一首露骨的情诗。
第三天清晨,陈韪又来到了咸宜观。原来他回去后也对美艳含情的鱼玄机念念不忘,找准闲暇时间,又急急地来会佳人了……
这年春天的一日,鱼玄机受邻院所邀去参加一个春游聚会,临出门前嘱咐贴身侍婢绿翘说:“不要出去,如有客人来,可告诉我的去向。”酒宴诗唱,一直乐到暮色四合时,鱼玄机才回到咸宜观。绿翘迎出来禀报道:“陈乐师午后来访,我告诉他你去的地方,他‘嗯’了一声,就走了。”鱼玄机看绿翘,只见她双鬟微偏,面带潮红,心中怀疑。入夜,鱼玄机把绿翘唤到房中,厉声问道:“今日做了何等不轨之事,从实招来!”绿翘吓得缩在地上,颤抖着回答:“自从跟随师父,随时检点行迹,不曾有违命之事。”鱼玄机逼近绿翘,仔细检视全身,发现她胸前乳上有指甲划痕,于是拿起藤条没命地向她拍打。绿翘矢口否认自己有解佩荐枕之欢,被逼至极,她对鱼玄机反唇相讥,历数她的风流韵事。鱼玄机一把抓住绿翘的脖子,把她的头朝地上撞。等她力疲松手时,才发觉绿翘已经断气身亡。鱼玄机定下神来,趁着夜深人静,在房后院中的紫藤花下挖了个坑,把绿翘的尸体埋了进去。过了几天,陈韪来访,问起:“为何不见了绿翘?”鱼玄机回答说:“弄春潮逃走了。”陈韪不敢多问。到了蝉鸣蛙叫的夏日,有两位新客来访。一客人下腹胀极,忙到紫藤花下小便,见有一大群苍蝇聚集在花下浮土上,驱赶开后又复聚过来。客人心中生疑,回家后告诉了作衙役的哥哥。官衙派人挖出了绿翘尸体。鱼玄机被带到公堂,抬头看座上,审问她的竟是旧日追求她而遭拒绝的裴澄。她主动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杀人经过。因罪行恶劣,她被处以斩刑。这年她才24岁。
琵琶行
白居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撚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梦游天姥饮留别 李白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外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杜甫
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
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
居然成瓠落,白首甘契阔。
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
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取笑同学瓮,浩歌弥激烈。
非无江海志,潇洒送日月;
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
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
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
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
胡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
以兹误生理,独耻事干谒。
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
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
沉饮聊自适,放歌破愁绝。
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
天衢阴峥嵘,客子中夜发。
霜严衣带断,指直不能结。
凌晨过骊山,御榻在嵽蹑。
蚩尤塞寒空,蹴蹋崖谷滑。
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
君臣留欢娱,乐动殷胶葛。
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
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
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
圣人筐篚恩,实欲邦国活。
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
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战栗!
况闻内金盘,尽在卫霍室。
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
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北辕就泾渭,官渡又改辙。
群水从西下,极目高突兀。
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
河梁幸未坼,枝撑声悉索。
行旅相攀援,川广不可越。
老妻既异县,十口隔风雪。
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
入门闻号啕,幼子饥已卒!
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
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
岂知秋禾登,贫穷有仓卒。
生当免租税,名不隶征伐。
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
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
忧端齐终南,鸿洞不可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