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守元和常凌去停车,柯辛先下了车在院门口踱步。眼前是父亲再婚后搬的新居,简单小二层带一个院子。楼层不高显得院子更宽敞了。
临近中午,天气有些热,看着院子里的草坪,忽然有些怀念老宅的小花园。
小时候的夏天,老宅里的葡萄藤都会很茂盛,妈妈说有葡萄藤才叫夏天,如果院子更大些,会再种两棵银杏树。银杏是成对的,小院子不好养活。
眼前除了整齐的草坪和墙角一圈小杨树,什么都没有了。许是因为空旷,房子主人很快就看到了门口的柯辛,快步走出来问道:“小姐,您找哪位?”
如果说陌生的房子陌生的风景让柯辛没有归属感,那么来人的疑问真的是说不清自己是回家还是来做客了。
柯辛只见过一次后妈,还是在机场送自己走的那次。来时的路上一直在考虑怎样和爸爸相处,完全没有想到回来还要面对这样一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后妈。忽然开始后悔刚刚决定先下车熟悉熟悉周围环境,顶着大太阳站在门口有什么好熟悉的?面前这位虽然和善,但是这探究的目光和疑问的语气真是让人不舒服到了极点。
“柯辛,这是钟婶。”柯守元推着两个箱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柯辛的肩膀,“进去吧,你阿姨已经准备好午饭了。”
常凌跟在后面,上前拉着柯辛的手一起走进院子。
客厅玄关,柯守元换好鞋子后,就一边站在一旁看着柯辛一边去鞋柜拿柯辛的拖鞋。家里是常备着柯辛的拖鞋的,因为柯守元总觉得如果不备着,没准柯辛哪天就回来了。虽然现在柯辛和自己以及这个家很生疏,但是总会熟悉起来的。不是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慢慢都会好的。
只不过慈父的形象并没有那么好树立,严肃惯了的柯守元没说几句就冷场了。想问的问题那么多,却一个都开不了口。的确,自己是父亲啊,怎么会连这六年女儿在外生活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女主人在钟婶那得了消息快步从餐厅走出来,看到的就是玄关处这一幅父女情深,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紧张。“柯辛,欢迎回家。”
柯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愣在那里。倒是柯守元开口:“柯辛,这是你妈妈,还记得吗?你们见过面的。”
妈妈?柯辛心里的怪兽一下子就被炸毛了:“爸爸,您是不是忘了,我妈妈在我外婆家,也已经六年没来过向山了。”
如果柯守元开口介绍,让柯辛叫阿姨。柯辛也不会这么抵触,甚至她在换鞋的空档还在思考要不要叫她“小妈”,毕竟妈妈不在的这六年,是这个女人在照顾陪伴父亲。虽然年纪差不了多少,终归算是自己的长辈。不过,把她当做长辈来尊敬并不代表把她放在母亲的位置。至于妈妈这个称呼,早随着六年前那句“柯辛我不要”被时间掩埋了。“而且走之前不是很明确地说不要我,也不要你了?又怎么会在这里?”
“好了,一个称呼而已,赶紧吃饭吧,都准备好了。柯辛,这是你的朋友吧,来来,”小妈挽上柯辛的胳膊,拉着常凌来到餐厅,“这些年在国外一定没有吃到正宗的中国菜,我和钟婶准备了些家常,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钟婶,盛饭吧。”
——
向山西南一间画室,安静如常,只余笔尖与纸片摩擦的声音。
“老师,您订的礼物到了,现在要拆箱看看吗?”包子让送货人把礼物端正放在客厅,结了送货费回来端详这个箱子。这是老师准备在国庆回学校时候送给母校的。别人给母校送礼物都恨不得送个大石头摆在学校门口,上书“XXX敬赠”几个大字,他家师傅怎么这么小气,这个箱子看起来……豆浆机?热水壶?这么小气的礼物还是送给学校的?真是太羞愧了。不过这些年老师的画稿虽然也买了一两个钱偶尔也带一些学生赚赚兴趣班的学费,想必手头并不宽裕吧?不然礼物也不会这么寒酸。
画室门打开,包子起身,将送货单递上:“老师,这是送货单。”
“拆开看看吧,你不是很好奇?”
包子兴奋地找来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割开箱盖,嘴巴里念叨着“值钱值钱不掉价”。结果,“画稿?老师您这是捐吗?”
“不是捐,是送人。这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