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基层长篇纪实小说] （ 续篇54）
水竹凹
作者：蒋春木
54、长痛不如短痛
几个月之后，两个会所面临着随时关门的危机。
账面上只要余点钱，水竹就挤出来应急还款，剩下的根本不足以偿还利息。
江东一号舞厅就更指望不上了。
水竹面临着要么就关门息业，要么就停息还本，能还多少是多少的生死抉择。
“是杀鸡取卵，还是养鸡生蛋？”。他在心里无数遍的拷问着自己。
此时，他无法与任何人商量，更无法向任何人倾诉。“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他盘算着，如果把利息停下来，两个会所一年至少能偿还100万元，几年下来也能宽松不少。
但如果不停，赚的钱全部消耗在利息上，那欠人家的本金将是遥遥无期了。
正所谓“下雨天背稻草越背越重”。最终的结局也还是一条死路。
而且这条死路，会来的更快、更惨、更猛。
其外，几家银行的贷款也即将到期，他清楚再想贷出来是不现实的了。
最终，水竹暗暗的下了狠心：停息还本，停贷款还借款，能还多少是多少。
既然信誉失去了，脸面也就不存在了。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遮遮羞羞，不如彻底撕开。
但是，水竹清楚，这样的决定一旦透出去，在江东市区将无疑是一场“地震”。
那些债主们也会出现过激的言语和行动。他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他先向单位请了长期病假，反正他在总工会也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他把两个会所的经理单独作了交待，特别是如何应对债主，可能出现的询问和行为。
他拟好了一条统一的手机短信，存放在手机上，准备在离开后，群发给各位债主。
短信的内容是“对不起！鉴于目前我的情况，实无法按期偿还您的借款，只能先停息后逐年还本了。人不死债不烂，我会拼尽余生以赎己罪。水竹叩乞”。
临走前，水竹在两个会所到处转了转，又来到江东一号舞厅和刘成做了交待。
回到家，水竹和妻子王美琴，如实说出了现在的困境，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
妻子王美琴默默的流着眼泪。这几年她无数次的劝说、阻止水竹，但是，水竹一意孤行。
水竹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还能说什么呢。
王美琴绝望的说了句“等你这次回来，我们把手续办了吧！”。
水竹轻轻的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也多说无益了。何况，现在离婚也是对妻子的一种保护。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吧。
今生修得夫妻缘，何必终了再相煎啊。
水竹想着，自己造的孽自己受吧，现在是该放妻子一条生路的时候了。
走之前，他回到了望月咖啡馆的办公室，呆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两边的鬓发花花的白了，满脸冒出的竟然全是白色的胡茬……。
此时，他才真正领悟出“武子胥过昭关——一夜白了头”的含义和心境了。
“形如枯骸，心如死灰”。他痛苦的摇摇头，漠然的流着泪水。
那天下晚，水竹悄悄的离开了江东市。
前几天，他已经和叶小桐联系过了，准备在她那儿渡过一段时间。
水竹来到叶小桐的住处，把情况也给她简单说了一下。叶小桐黯然的低下了头。
水竹拿出手机，找出大约五、六位债主，分别选定“√”号。
但在点“发送”的瞬间，他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他停了会。他清楚点出之后的结果。这些曾经帮过自己的债主将会是怎样的诧异、震惊、愤怒……。
他顿感后悔、自责、愧疚……。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几位债主，老水对不起你们了，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举起依然微微颤抖的食指，重重的按下了“发送”键，就将手机关了。
水竹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叶小桐傻傻的看着他，也不知如何劝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