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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咆哮,雷雨交加,芊儿只一个眨眼的时间,段风谷已经消失在滚滚洪流中,留给她的,只有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和来不及反应的惊诧。
芊儿努力回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拼接不出当时的画面。她恍惚是听到了一声孩子啼哭,好像就在不远处,可她不确定那真的是孩子啼哭,还是洪水怒吼。段风谷是去救孩子了吗?可是,为何转瞬不见?他会有事吗?
芊儿不允许自己发懵,她必须保持清醒,保持惯有的分析能力,因为,只有自己分析清楚了,才能判断段风谷是否安全。
将士们向着水面大声喊着:段将军!段将军!有人已经开始哭泣,这些声音猛烈地撞击着芊儿的神经,似乎在告诉她段风谷已经出事。她不信,她的段风谷能逃过极寒之毒,能躲过皇权刺杀,能救她于水火,所以他绝不会轻易出事。段风谷当初能从契丹人的追杀中跳水获救,就说明他水性极好,他也曾答应过她会保全好自己,所以,就算他是为了救人,也一定不会弃她于不顾。
雨渐渐停了,水面逐渐平息,傍晚时分,天空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彩虹,映在水面上,明晃晃地刺眼。水行过处,从上游冲下来的木头树枝还有被摧毁的家园逐渐显露出水面,蛙声阵阵。
顺着洪水倾泻方向寻找段风谷的将士们还没有回来,打捞船也没有报告任何好消息,水面没有了曾经的震颤,平静得让人心慌。大部队开始重建防洪大堤,其余人开始返京,黄河水患一战胜利了。参战的官兵都得到了封赏,事后回想这样战役依然唏嘘。撤离的百姓陆续回来了,他们在水毁的地方重建家园,并得到官府的接济和帮助。人们渐渐忘了还有一个人没有回来,还有一个英雄不知所踪。
芊儿没有回家。她相信段风谷对她的承诺,对段风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就在这条苍劲巨蟒边的一个小镇上行医问药,寻找段风谷。每天一早在集市上开门问诊,午后关门外出,沿河寻找段风谷。
从初夏麦苗微黄到夏末寒蝉凄切,从初秋叶落归根到冬日寒冰白雪,芊儿没有见到段风谷,也从没放弃过寻找。
一年过去了。春日妩媚,莺飞草长,一日清晨,芊儿摆开诊疗台,打算给一个中年女子看病,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捧着一束紫色蒲公英走来,娇滴滴地看着芊儿说:
“姐姐,有位哥哥要我送一束花给你,他还说,这束紫色蒲公英,和姐姐今天穿的鹅黄色裙子很配。”说完就走开了。
芊儿接过花束,顺着小女孩离开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穿浅蓝色衣服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那背影宽阔挺拔,那背影修长伟岸,那背影似曾相识。芊儿慢慢靠近,心里忽的咯噔一下。
就在距离那个背影两米之遥,芊儿停下来。芊儿腿抖得不行,头阵阵发晕,呼吸困难,手心发凉,她不敢靠近,又不敢转身,不敢睁眼,又不敢眨眼,她怕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腿像被捆上,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芊儿神经快要错乱的时候,那个背影忽然转身,他冲着芊儿温柔一笑:
“好久不见!”
芊儿只觉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等芊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一个男人正冲着她笑。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背,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男人正是失踪一年的段风谷。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还没看够?要不我脱下衣服让你看个够。”段风谷嘲笑似的看着她。
“臭流氓!”芊儿抡起拳头就想打他。
段风谷一把攥住她的手,说:
“到底谁是臭流氓啊?从一见到我就开始看,头一回遇见有人一见到我就激动得晕倒的。”
“段风谷你个混蛋,你跑哪去了?你知道这一年我怎么过的吗?你怎么不知道来给我报个平安!你不是答应我不丢下我的吗?你突然消失在洪水中怎么活下来的?你那么能耐还回来干嘛?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我都快撑不下去了!”芊儿一边骂,一边哭,一行鼻子两行泪,哭的跟个泪人一样。
段风谷一把把芊儿搂在怀里,温柔地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担心了。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芊儿瘦弱的肩头还因抽泣而颤抖,只是好像生怕段风谷跑了似的,紧紧搂住段风谷的腰,一分钟都不松开。
段风谷轻轻拭去芊儿脸上的泪痕,说:
“芊儿,让你见一个人。”
这时玉娘从外屋走了进来。芊儿看见玉娘,激动滴说:
“玉娘,真的是你吗?那日我们去盘龙镇寻你不见,真担心你出事了呢!”
玉娘走近床榻,轻轻地说:
“真的是我。”
段风谷说:
“芊儿,她不止是玉娘,她还是你的亲生母亲。”
芊儿抬头问段风谷:
“你说什么?”
“玉娘是你的亲生母亲。”段风谷重复。
“我的母亲不是掉进悬崖死了吗?”芊儿说。
“当年你十岁,你娘带着你去山上采药,跌进悬崖遇难,其实你娘掉进悬崖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你娘命大没死,但面容改变。这些年为了躲避他人暗杀,害怕牵连到你和你父亲,你娘再不敢回去相认,在外漂泊度日。”段风谷道明原委。
芊儿看着玉娘,玉娘看着芊儿,娘俩数年后重逢,悲喜交加,双双紧紧拥抱在一起。
原来,当初段风谷在洪水中消失,后被水冲至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镇,被人救醒。醒来后,皇上的秘密搜救部队找到了段风谷,皇上与段风谷密谈了一次。皇上知道,让段风谷重回皇族,与其他皇子争夺大位,就是自我毁灭,段风谷本人也无心于帝位,最后商定,将计就计,就直接宣布段风谷在此次防洪救灾中去世。皇上封地赏银,段风谷从此便可带着芊儿逍遥于民间,过普通百姓生活。
再回首世事苍茫,你争我夺,都非本意,
一瞬间世事看透,你情我意,才是真心。
莫说君临天下,从此四海为家;
告别半生戎马,与你共话桑麻;
莫论荣华富贵,许你十里桃花;
待我弦断音垮,陪你青丝白发;
还是那一壶酒,
还是那一匹马,
还是那一双人,
从此做两生花。
从此做两生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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