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陛下？！”
我慢慢走进刘娘娘房间，坐到床上。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讲话。
“娘娘，”我喜欢这么叫她，“我想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继续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讲话。
“不要哭，人都有一死。”
“每个皇帝死的时候，都是皇后，太监，内阁大臣以及皇位继承人围坐一堂，大家一脸悲伤哭泣着聆听皇帝最后的遗言。我不愿意。我要做我最后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我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刘娘娘。
刘娘娘脸变得通红，然后又是惨白。她颤声道：“陛下！”
我明白她误会我意思了，我故意的。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瞧你都想到哪去了。我真有这么淫荡吗？”
我抓过她的手。“我要死在你怀里。死在我最爱的女人怀里。”
她抱住我，泪如雨下。“陛下，我好恨自己。淮安清江浦的时候，我应该阻止陛下。或者陪着陛下。陛下就不会掉到水里……”
“幸亏你没有这么做。因落水而亡的，都是颇具浪漫主义情怀的人，例如王勃，李白，这个死法我挺喜欢。”
“不要哭啦。你声音多好听啊，就像是林中山泉水。陪我说说话。”我捏了她一下，“也不要抱得太紧，要不我可能真会惊世骇俗。”
“你怪我吗？恨我吗？”
“陛下！”
“今天晚上，不要叫我陛下。叫我什么呢，厚照太正经，朱寿这名字也乏味得很。小德？听起来不错，但我是纳达尔的球迷。我好傻呢，就叫我相公好了。”
“那我应该叫你娘子。不能叫小娘子，那听起来好邪恶，有坏坏的感觉。我怕自己忍不住。”我轻抚她的脸：“娘子，你怪我吗？恨我吗？”
“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上，此时此刻，我无怨无悔，俯仰无愧天地。可是，我对不住你。”
“我终究没有能控制住自己。俯拾即是之际，我把握不了自己的下半身。我交给太多的女人去把握。”
“娘子，你怪我吗？恨我吗？”
她咬着嘴唇。“相公，我不怪你。”
“但我恨你。”
“我懂了。”
“最后，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可能是整个明朝最大的秘密。”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给她解释了穿越。
是的，来到这个世上，我无怨无悔，俯仰无愧天地。不管他人如何评价我，我知道自己坚持了我引以为傲的东西，我没有随波逐流。我做了自己，一个现代人，而不是一个古代的皇帝。可是，我对不住刘良女，我的爱人。对她忠贞，比坚持自己居然还要难。
是一个穿越者这个秘密，我也如鲠在喉。
道完歉，终于说出这个秘密，我彻底了无牵挂。
“娘子，你的声音真好听呢，就像是山间一汪清泉。给我说说话吧。就说说你遇到我以前的事。”
有传说，人死之前，会到生前所有的地方，以某种方式，转一圈，泉水叮咚的声音中，我好象正在这样做，我又到了那条河……一直到淮安清江浦……最后是通州，回到豹房，到了刘良女怀里。
我最想到的地方，我穿越以前的地方，没有能到。
我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从书桌上抬起头来时，一脸茫然。很明显，我又穿越了。
面前，是一本册子，确切地说，是手稿，我仔细看了看：
“第八回我佛造经传极乐观音奉旨上长安
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
……
他撞上来，不分好歹，望菩萨举钉钯就筑。被木叉行者挡住，大喝一声道：“那泼怪，休得无礼！看棒！”妖魔道：“这和尚不知死活！看钯！”两个在山底下，一冲一撞，赌斗输赢。真个好杀——
妖魔凶猛，惠岸威能。铁棒分心捣，钉钯劈面迎。播土扬尘天地暗，飞砂走石鬼神惊。九齿钯，光耀耀，双环响喨；一条棒，黑悠悠，两手飞腾。这个是天王太子，那个是元帅精灵。一个在普陀为护法，一个在山洞作妖精。这场相遇争高下，不知那个亏输那个赢。
他两个正杀到好处，”
到这里就没有了，砚上一支狼毫，笔墨将干未干。
我抬头看窗外，屋外，夜黑如墨，看来正是深夜。
似曾相识，往前翻，看了前七回，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第一回开篇写道：
“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
……
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
翻到封面，是四个字，石猴传奇。沉吟半晌，沾墨提笔，划掉石猴传奇四个字，写上：
西游记
看来，«西游记»的作者究竟是吴承恩还是李春芳这个秘密，我又要知道了。
好久没有写毛笔字，仅仅这三字就花了我不少力气。我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对那只“看不见的手”略略有些抱怨：如此良宵，上一次穿越的正德帝正是下体肿胀时节，这一次我却是脑壳发胀。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山泉般的声音：“相公，累了吧，吃碗鸡蛋面。”
——全文完——
黎筱匪的另一部免费小说：连载《J病毒》第一章 一个噩梦，一条短信 - 简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