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早上好!”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忽然想起来,这还是两个月前,几乎每天早上,从门前经过去幼儿园的两个小朋友,一起问好的情形。
是的,她们之前有过一次打招呼,说很快就要搬家了。
作为同住异地城市的人来说,这样的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和事,每天都在发生。
小朋友问好的这位“爷爷”,是当地人再熟悉不过的了。靠着一辆三轮车,穿梭在大街小巷里,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至今已经二十多年。卖水果,烤红薯,过年的时候上人家玩狮子等,这是发生在十年前的日常。后来,他开始四处捡垃圾,一天下来,如果有一车垃圾,就当天拉去卖,卖完了回家把钱交给老伴儿,十年,至今如此,附近有人会竖起大拇说:“这人好啊!人品好!”人家也愿意将自家不用的东西拿出来卖,就这样,一点一点累积,他在家搜集,整理,归类,打包上车,不用再去外面四处跑,也就轻松了些。除此之外,谁也不会想到,在20世纪70年代末,他为当兵的人,做过每日三餐,也算是一个勤务兵,时隔二十多年后,当提起这一点,他便一笑而过。
这位“爷爷”,他就是我的父亲,一年前我们认识,一年后我们成为了一家人,我称他“老爸”。
家里的日常,因为有了爸妈彼此之间的相濡以沫,生活也就丰富了许多。
老妈高中毕业,有着她那个年代的知识熏陶,理智、聪慧、有才气,会用微信聊天,看看视频,大多是跟家人嘘寒问暖。老爸呢,初中毕业,勤劳务实,朴实无华,干脆利落,用着老年机,只管接来电,留意下电话号码,很少打电话,其它的也都不需要。
在老妈眼里,老爸是怎样的呢?
老妈会偶尔吐槽老爸:“隔三差五的,东西放哪儿了就忘了,指不定又当垃圾处理了。”这时候的老妈,语气略微加重,加上原本高额头,立刀眉,特别集中的样子,比平时没笑的时候还要严肃。在一旁观望的我,有次开玩笑说:“老妈,你问别人买菜的时候,加重语气,看着你很吃力费劲似的,生怕别人听不见。”老妈不好意思用手捂着嘴,笑着说:“呵呵,在老家习惯了嗓门大。”对于慈眉善目的老爸来说,他知道老妈只是说说而已,微微一笑,听听罢了。
吃饭的时候,这就少不了饭桌上的PK,一个做菜混搭,炒菜成了煮菜,仨字儿“熟透了”;一个做菜分明,讲究搭配,注重卖相,味道刚刚好。毫无疑问,老爸做的菜,盘子大多时候被清光,老妈做的菜,会留到下一餐老爸吃。不用比拼,老爸都自信满满,微微一笑,继续吃。
老爸干活儿的时候,老妈会时不时地回头向老爸唠叨几句,以示各种提醒,老爸也会紧接着回复:“我知道!”老妈习惯“指挥”老爸,老爸就很“听话”,这在我们看来,老爸着实是一个行动派。
没什么事儿的时候,老爸会蹲坐在门前台阶上,望向不远处,或是到附近走走,看看。因为租住在三开路的转角房屋旁边,在视线范围内的,一边是幼儿园,一边是民用租房。通向幼儿园的那边,中间隔着一条四米宽左右的排水沟,在沟的上方,有一丛三角梅,枝条延伸到高处又垂下来,红艳艳的花骨朵儿,在枝的顶端,每年一换,多在十月至十二月里盛开着,一次盛开可以持续很长时间,老爸蹲坐在屋门前,就这样看着。巷道里的房屋,因为流动人口的聚集,便成了租房,盖了拆,拆了盖,一幢比一幢高,也包括门前的路,缝缝补补好些年。大多数租户,四季生活在灯光下,老爸带着家人,经历过一次搬家,从巷道里搬到了路边上,抬头就能看见阳光,阳光下的老爸,看着人来人往,嘴角总是上扬的。
对于老爸而言,一年一年,只需一两件廉价的衣服,用于换洗,每天都换,第二天穿干净的。儿女给买的衣服,舍不得穿,过年回家带回去了。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垃圾整理,可能会很少,自然会有一段时间收入较少,老爸会平淡的说:“就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老爸还有一个习惯,每每整理好门口的垃圾,就会打扫一下地面,使地面看着干净,一天下来,可能好几次。一早一晚,就这样勤勤恳恳劳动着。
一个看似再普通不过的老爸,他自带着天然的幽默和风趣。一次人家将小孩的书包暂放这里,离开时特意要求帮忙放屋里面些,老爸随即指了指台阶说了句:“你坐在这里,人家来把你抱走了!”说完,人家哈哈大笑地走了。带着一份认真,却不较真,给他人快乐,给自己快乐。
不经意发现,相比一年前,老爸的头发白了许多,如果要他选择,他说他宁愿光头,也不愿满头白发,因为白发就是老了。
年轻的时候,可以尝试各种劳动,这个时间可能较短,也可能较长,找准定位,干一份持久的工作,慢慢让生活更美好。这就是老爸。
“哎,好!上学啦!”来自老爸回复小朋友问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