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游侠时光(1): 去喜州看民居

(我在丽江无所事事地游荡了40天后,2005年1月15日,我独自背着大包坐着长途大巴离开了丽江,来到了大理。在大理,我住在榆安园客栈,每天过的日子和丽江时差不多,晒太阳,读书,时不时去周边的小镇走一走,到处去寻找美食,再去网吧记录下每天的行走心得。以下这些系列文字是我在2005年1月的大理写的,如今读来,它们还散发着大理无穷无尽暖暖阳光的香味。)

(1):去喜州看民居

知道喜州是从《大理的游侠时光》那本书里,在介绍大理一章里,有很多关于喜州的图片:高大精美的白族民居,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平和的神情,很热闹的集市,墙头上疯长的仙人掌。当我读到这几页时候就决定了,我要去喜洲看一看。

一大早,我站在路边拦去喜州的车。每次去一个地方旅行时, 我讨厌被别人安排好行程和车辆,一路上不会有任何惊讶,我总喜欢使用最粗陋的工具:当地人做的大巴,中巴,三轮车,或者我步行前往。当我费尽周折到达一个地方时,我会很有成就感。

从下关开往洱源的中巴非常破,塞了一车的当地人。女人们都包着花花绿绿的头饰,男人们脏脏的脸,他们穿着厚重的衣服。我是车上唯一的游客,他们都奇怪地看我一眼。几乎车上所有的男人都在抽烟,封闭的车厢里,烟雾缭绕。

我小心翼翼地对坐我后边的男人说:“在车里不要抽烟好吗?”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根本不理我。似乎做为对我的回应,坐在我前面的一个男人又掏出一根烟。我非常愤怒,但我不敢发作,只能是愤怒而已。

被烟火烤了四十多分钟,我终于到了喜洲。豆子苗在地里油绿着,夹在两块地之间的土路通往喜州的村子。我和三轮车夫讨价还价,用一块钱坐上车。土路非常颠簸,我像锅里的嘣豆子在车上抖动着。透过破破的帘子缝,看到满野的绿,田间劳作的人,牛在悠闲地吃草。

三轮车夫将我拉到一处院子里面,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白族女孩殷勤地向我介绍着这座建于1939年的院子,她一面说这就是严家大院,一面不停地催我花10块钱买门票。我牢牢记得那本书说过千万不要花钱去看那些大院,因为,喜洲遍布的民居都很有可看的地方。

我说:“我要先在村里转转,再回来看这里”。出了大院,才发现这里叫“宝成府”,不远处的墙上郝然写着“去严家大院,此处前行200米。”我很生气:这姑娘怎么这么不厚道?

《大理的游侠时光》那本书上说,喜州最出名的就是它有保存最多、最好的白族民居建筑群。从布局上看是典型的“三坊一照壁”和“四合五天井”的庭院格局,有的独成一院,有的一进数院。主房朝东或朝南,三间或五间,土木砖石结构。白族民居的装饰艺术感非常强,门楼,照壁,山墙的彩画装饰有梅、竹、松、鹤,还有各种花鸟图案。每一家的民居外墙上都是无数幅下笔流畅、构图讲究的彩绘水墨或水粉画。

我走在小街巷里,很惊讶地欣赏着高大的白族民居,它们主体呈白色,照壁和山墙上的画多是青蓝色,山墙三角形的区域多数画着蜂窝的图案,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仔细地看着每处民居上的装饰画,很困惑这是不是在建房子的时候一笔一笔现场画出来的?它们实在太精美细腻,我用非常挑剔的眼光看,竟然找不出太大的问题。如果它们是一幅一幅画出来的,那么白族有那么多的民间艺术家吗?

屋檐上丛生着枯黄的草,在阳光下呈现出毛绒绒的金色。透过丛丛的草看古老的黑瓦,仿佛在看久远的日子。我在丽江看老老的房子时,很少有这样的情景,而在喜州,每家的屋檐上都摇曳着衰草,让老房子格外有美感。

我站在太阳地里,久久地仰头看着,把这些画面一个一个拍了下来。身后突然走出一个老太太,她看着相机的显示屏,说:“这些草照出来真好看!”她还让另一个老太太来欣赏,她们喔喔地赞叹着,不停地说好看。

我走向一个很深的村子,太阳很大,土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路旁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豆子地。一户人家的墙头上伸出一丛健壮的仙人掌,肥大的叶片东伸西走。透过仙人掌的缝隙,是高远的蓝天和棉花一样松软的云。这里的仙人掌都是野生的,几乎每家墙头都倔强地歪着几株,它们身形巨大,叶片肥厚。它们和屋檐的茅草一起构成喜州民居不可缺少的符号。

这个村子非常安静,我走在空空的路上。太阳当空照着,脚下是我小小的影子。抬头看,远处的苍山如黛,像一条卧龙横陈在视野所及之处。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有些迷糊,想了半天,明白过来我现在在大理。

我走回到喜州的四方街,这里林立着卖小吃的小摊和卖烧烤的架子,向左前方延伸出一条小街,两边的店铺里卖着服装、日用杂货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就是喜州镇最繁华的地带。

肚子忽然饿了,我专找那些没见过的小吃填肚子。豌豆凉粉是鹅黄色的,被划成细细的条状,碗里再抖一小块豆腐,加点酸菜沫,淋上永远不可缺少的辣椒油。在寒寒的风里,坐在一顶大白伞下吃冰冰的凉粉,这真是很挑战胃的承受能力。

我一个个穿过那些卖可爱款式的服装摊子,看到一家小店门前写着“凉鸡米线”,我很好奇,要了一碗。凉凉的米线里裹着些许鸡丝,上面扣着各色酱料,再浇上一勺辣椒油。入口后又冰又香又滑腻,味道好极了。这碗米线如果在夏天吃,真是太享受了。

我该回去了,走在豆子地间的土路上。大大的太阳下,忽然飘下密密的雨,润着土路湿了。此时,回头再看看喜州镇的村落里斗拱飞檐,错落东西白花花一片的房子,在细雨里,它们安静而诗意。

(待续)

(以上图片为朱老师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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