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母亲蹲点的大院子两三里地的地方有个镇子,附近的孩子们都在这里上学。她无疑也和大院子里的孩子们一样每天奔赴在上学的路途上。
母亲在那个医务所担任着打针输液取药接生孩子的工作,每天都是忙忙碌碌无暇顾及她。她自小就独立性很强。而那时的孩子大人也多疏于照顾,这样孩子们反而更自由更独立。
那个学校不过是几排房子,从一年级到高中,一个年级一个班,一个班四五十个学生。
她的到来即刻引起轰动,因为她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孩,又那么安静温和,尤其她的可爱和懂事及和一般女孩的不同成了她的独有。
而这地方真是太小太小了,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引人注目。学生除了附近单位的子弟,余下都是镇子里及附近村子里的孩子。
那些农村孩子穿着大都土极了,甚至邋遢身上有着气味。男孩女孩都是皮肤黑黑,脸蛋红扑扑的。那是西北人特有的一种肤色。颧骨上的两块红色犹如两瓣黑红色的玫瑰花瓣贴敷在他们的褐色的皮肤上,很有异域风情。
这些当地人大多有着和其它地域汉族不同相貌,比如轮廓大都比较立体。别看农村的女孩皮肤是褐色,她们一旦出去或者在城市生活一阶段,即刻“改天换地”地大变样。
如果说其它地域的女孩的皮肤是白色颜色里调进一些或很多黄色,那么西北的诸多汉族女孩恰如白色颜料里调进一些红色——女孩们粉白粉白的。而那两片玫瑰花瓣也由黑红色变淡,漂亮极了!
她们家后来的邻居莉莉就是这样的肤色,加上莉莉那媚度很高的漂亮相貌,那两片玫瑰花瓣更是为她的美貌增加了别样风情。她每次回北京,北京的女孩们羡慕极了。莉莉的父亲是西北人,母亲老家是河北,但祖辈居住北京。
她的到来受到老师和高年级同学的喜爱。开始她们班的女孩们也欢迎她,可随着男孩们对她的迷恋——那些男孩们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让她倒了霉。
这里的孩子似乎很早就懂得了男女之间,也就是大人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所以,五年级的男孩女孩之间已经有了那种男女之爱,也许是朦胧的还稚嫩的。
女孩们越来越不喜欢她,她们孤立她不理她。而她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女孩,不记怪她们依旧和她们很友好。
可是,女孩们却恨透了她。她们商量着找机会发泄一下她们的愤恨。因为男生个个不理她们,他们总是围着她转,找着借口和她说话。
她们再也不能忍耐了。尤其她们替一个曾经是班花的漂亮女孩不平。那女孩自己虽然不说什么,但她默认了其她女生对她的维护。
那天下午,老师让人们带上铁锹到附近河滩去劳动,清理河滩的杂物。那天的天热极了,干了一会儿,老师带着一些男生有事先走了。机会终于来了。女孩们互相对视着挤着眼。
于是,她们在一个女孩的指使下呼啦地围攻她。她正干的投入起劲,虽然女生们不理她。忽然看到她们一个个气势汹汹地呼啦围上来。
她不知她们要干什么,想笑,但笑很快凝固消失。她们用了最大的力来打她,那一刻人性的恶毒在小小的十二岁的女孩们的眼睛里表情里显露出来。
只是,有的是真正的恶毒;有的是做出的恶毒样;有的是胆怯;有的是无奈的,所以下手要轻一点。而一边剩下的那些男生都惊呆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女生们忘了手里的动作。
她们打的她蒙头转向,她们用手或者脚攻击她。直至打够。临走她们扔下一句话:让你到我们这臭美。
她被这场攻击彻底伤了自尊。要知道她在他们学校可是老师同学宠溺的公主啊!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欺辱。
那帮男生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走了,看着远去的女孩们,她的泪流下来。
她不知道怎样得罪了这些女孩,她们为什么这么恨她。后来她听说,是因为她的到来使得那几个曾经受男孩子追逐的女孩受到了冷落。
直至她们的背影看不见,她悄悄擦去泪水,拿上自己的铁锹准备离去,忽然发现地上还有一把铁锹,肯定是哪个女同学刚才打完她匆忙离去时忘掉的。
她弯腰捡起那把铁锹,正想站起时,忽听有脚步声。她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个男生。他可能被刚才女生的那一幕弄楞忘了一切。此刻,他似乎想和她讲话,但终是没有勇气。忽听她问:是你的铁锹吗?他摇摇头赶紧走了。
半年过去了,母亲蹲点的时间到了。她们要回家了。她向老师告别,因为女同学不理她,男同学自从那次女生围攻她后都不敢和她说话了。所以她只能和老师一个人告别。
老师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温和有气质。他爱怜地看着她,他很喜欢这个美丽聪明善良可爱的女孩,对她这么快就离开感到遗憾。但他还是亲切地说:FC,别忘了这里的同学老师。她点点头。
向老师告别后,她一个人向大院子方向的路走去。她就要离开这个给她快乐给她屈辱流泪的地方了,她幼小的心里有着一种矛盾,即爱这里又不喜欢这里。
她是一个爱幻想尤其爱遐思的女孩,她一边走一边沉浸在遐想中。忽听有人喊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十几个女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她笑着迎了上去。她们的脸红红的,都是一副愧疚样。之后每人塞给她一件礼物便跑了。
她愣了,看着那一个个小礼物,及跑走的同学背影,一种委屈,确实是一种久久压抑的委屈,和一种感动使她泪水充满眼眶。
她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