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业务主管太他妈的禽兽了,不让老子休息,整天除了加班就是加班,不把员工当人看,这都几点了。我一边抱怨一边艰难的从包里拿出钥匙插进锁眼里,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爸爸,爸爸,你回家啦”一个大概三岁的小女孩向我冲了过来,抱住我的腿,一双小手奋力的向上攀爬着,小脸掩饰不住的兴奋。突然冒出一个小姑娘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等会儿,叫我什么?我重新退回门前,没错啊,是石湖公馆三栋501啊,什么情况?哪来的孩子?
“爸爸,你可回来了,豆豆想死你了。”
“你说你叫什么?”
“我是豆豆啊,爸爸”小姑娘抬起头看着我,眼睛睁得提溜溜的。
“你怎么会在我家,你的家呢?”
“这就是我家啊,豆豆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我有点崩溃,不想再继续这样不着边际的对话,老子光棍了二十多年,大学时交了一个女朋友,嘴都没亲到就被一高富帅抢走了,分手时还美其名曰和我不合适,不想耽误我。是,是不合适,我一穷屌丝,和我在一起当然不合适了,不合适追你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合适把老子省吃俭用给你买的项链还我啊,现在倒好,凭空冒出一个女儿,《屌丝男士》都不带这么演的,靠。
我松开了她的双手,没有理会,推门进了浴室,打开淋浴头,一天工作完后我只想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睡个觉。从今往后谁再说大学毕业后就可以自由自在了我就跟谁急,还是大学舒服啊,和舍友没日没夜的开黑,对着校园里过往的妹子吹口哨,哪像现在整天在单位里累的跟孙子似的,挣得还没有花的多,现在又要忍受新来主管的阴阳怪气,听她的差遣,没想到如今竟沦落到看女人脸色行事,给人打工的下场,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回家,又出现这么个幺蛾子,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小姑娘,还叫我爸爸。
“那什么,豆豆是吧,帮把我衣服拿来。”
“是床边黑色的这件吗?爸爸”
我浑身一个机灵,汗毛倒立,再让我听见爸爸两个字我就要疯了。
“哎,你怎么不敲门就闯进来了”我急忙用浴巾挡住身体,对着这个叫豆豆的小姑娘喊道,没成想我这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材竟被一小屁女孩给看了。
“赶紧出去看电视”我慌忙接过衣服对着她说。豆豆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回到电视前看起了喜洋洋灰太狼。
饭桌上,这个叫豆豆的小姑娘坐在我的对面,我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碗里,豆豆坦然接受我的好意,嘴巴充的鼓鼓的还在咧着嘴朝着我笑。
“你先吃的饱饱的,我再带你找你爸妈”我耐心的对着她说。
“豆豆哪也不去,豆豆只要陪在爸爸身边。”
“不行,你必须回到自己爸妈身边”我认真的说道,语气有些严厉。
小姑娘突然放下了筷子,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脸上写满了委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有那么一刻我竟不敢注视她的眼睛,像是自己犯错了一样。
“好,好,我是你爸爸,那我的老婆,也就是你的妈妈呢,她在哪?”良久,我拿出成年人的理智去质问她。
“妈妈?妈妈?”提到妈妈小姑娘的神情一下子暗淡了下来,豆大的眼珠顺着脸颊留下,滴落到碗里。
虽然我坚信豆豆是在满口胡言,但她的眼泪还是让我于心不忍,没有继续询问下去,豆豆闷不做声的扒着碗里的米饭,我也沉默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豆豆一直住在我家,没有办法,她人小鬼大,只要我稍稍表现出一点要送她回家的念头她就立刻沉默不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让人心疼,但千万不要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事实上她绝对是一个“小恶魔”,只要我下班,她就过来缠着我没完没了,她喜欢问我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问题,更喜欢我回答不上来时的窘状,她有着旺盛的精力,陪她看动画片看到凌晨她都没有丝毫困意。
又是一天晚上,豆豆爬到我的身上拽着我的手让我带她去买好吃的,我瞪她“小姑奶奶,不是才吃过饭吗?”
“我饿了吗”她看着我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
“爸爸最疼爱豆豆了,对不对?”说着还抓起我的手来回的摇晃,撒起娇来。
她赢了,从小到大我对所有女人的撒娇抵抗能力为零,这也说明撒娇是女人的天性,与年龄大小无关。
超市里,豆豆跑来跑去的十分兴奋,对着高大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食品露出了一排牙齿,见到什么都是一副新奇的眼光,摸到什么就往购物车里塞什么,小小的身体穿梭的高大货架中间,浑身充满了能量,我不得不踉跄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在购起物来丝毫没有畏缩,看来,女生都是购物达人,同样与年龄大小无关。购物车很快超载,豆豆显然还没有停止的迹象,我的冷汗开始顺着额头流出,再这样下去,别说下个月了,这个月都得吃泡面,我拉住了她,严厉警告,豆豆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手里的薯片放回货架,我抱起她准备去往收银台。
“爸爸,再买一个大白兔奶糖好不好?”豆豆在我怀里问道,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糖果区。
“不好”我回复的斩钉截铁。
“豆豆最爱吃大白兔了,爸爸最爱豆豆了”豆豆又开始了撒娇模式。
“别来这套”我抱着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呜!呜!呜!”豆豆竟在我怀里哭了出来,豆大的泪水溢出眼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叫豆豆了,她的哭声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他们都狐疑的看着我,我的冷汗又一次的流了下来,没办法,只能向着糖果区走去,这个小恶魔。
回去的路上,我抱着豆豆一脸铁青沉默不语,豆豆像是鼓起勇气一般说道“妈妈也爱吃大白兔,以前豆豆和妈妈和爸爸每次逛街都会让爸爸买好多好多的大白兔”她边说边拨了一颗放进我的嘴里,然后不停的重复很甜很好吃吧。
豆豆有一种魔力,可以轻松让人原谅她犯得任何错误,她也有一种魅力,虽然对一个三岁的小姑娘用魅力一词不合适,但她的却如此,撒娇都撒的恰到好处,虽然我嘴上一直对她不依不饶,但在心里已经默许了她的出现及陪伴,谁会不喜欢一个活蹦乱跳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呢?每次只要我一下班回家,豆豆都会冲出来让我抱起她,然后亲一下我的左脸,亲一下我的右脸,亲一下我的额头,亲一下我的下巴,直到亲的我满脸口水才心满意足的罢休。
转眼又到了一个周末,连日的加班让我打算在周日的早上舒舒服服痛痛快快的睡了懒觉,不成想一大早豆豆就跑到我的床上对着我硬拉硬拽,喃喃不休。
“爸爸,带豆豆去游乐场吧!”
“要不去动物园也可以啊,豆豆想看大猩猩了。”
“爸爸你怎么又翻过身了啊”
“爸爸起床陪豆豆玩卡通棋啊”对于我的无动于衷豆豆并没有打算放弃,反而一直不停的摇晃我的身体,我之前患过低血糖,有严正的起床气,最讨厌别人在我睡觉时叫醒我。
“有完没完了”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旁边的枕头扔向了墙角,掀开了被褥两眼通红的看着她,这是我这些天唯一一次真正的对着豆豆发火。而豆豆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被我吓的整个身子往后一震,害怕的看着我,小手不自觉地搅在了一起,眼泪溢出眼眶打湿了床单,虽然如此却没有发出一丝哭声。她难过又害怕的样子确实让我揪心,我没曾想过后果,内心被狠狠地刺痛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我敢打赌只要此刻我说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豆豆会立刻哭的死去活来,可也不能这样任由着她一点点打湿床单啊,正在情急不知所措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有屁快放”我没好气的说道。
“难得休息,赶紧老地方,就差你一人了”程伟在那头兴奋地说,语气阴阳怪调的,我猜那表情一定欠揍到了极点。
“老子今天没空”
“别废话了,江寒,别说哥们不仗义,孙晓冉和倩倩也被我请来了,机会可就这一次”说完,这小子挂了电话。妈的,最讨厌这种被别人吃定了似的感觉,他明知道老子喜欢孙晓冉几年了,连她都搬来了,看来不去是不行了。
起身洗漱后,豆豆依然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眼睛盯着被印湿了一大片的床单,好在终于止住了眼泪,看到我在看她后又急忙的闪躲,眼神里带有一丝渴望,我当然知道她脑袋里想的什么。
“要和我一起去吗?”
“恩恩”豆豆点头如捣蒜,但又极力克制自己喜出望外的表情让我忍俊不禁。
“那下次还打扰我睡觉吧?”我擦干她眼角的泪水趁机逗她。
“豆豆只是想让爸爸陪豆豆玩”她声音夹带着哭腔又是让我一阵心痛,真不该凶她的。
“那赶紧把鞋子穿了”
“爸爸最好了,豆豆最喜欢爸爸了”豆豆的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又开始没心没肺的笑了,小孩子确实容易满足,稍一安慰就忘记了刚刚的悲伤,不像成年人那样。
“不过待会见到晓冉阿姨时不许叫我爸爸”
“为什么啊,爸爸?”
“为了爸爸下半生的幸福。”我颇有点语重心长。
“那豆豆叫爸爸什么呢?”
“随便,你开心就好”
“那。。恩,就叫大白兔爸爸”豆豆想了一下脱口而出道。
“叫大白兔舅舅”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称呼了。
那边程伟又在电话里催了两遍,妈的,老子又不能插翅膀飞过去。一路上我都在告诉豆豆一定不要叫错,否则回家一颗大白兔奶糖也不给吃,豆豆有点不太乐意,嘟着脸表示同意。一见面,程伟,阿诚,还有晓冉她们果然都已经先到了,程伟端着酒瓶走了过来,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架势我算明白了,不就迟到了吗?得,我自罚一杯。
“一杯怎么行,一瓶好吗”程伟向着沙发上的美女们示意道,坐在中间的晓冉被声音吸引望看向了这边,面带微笑。我骑虎难下,女神面前当然不能跌份,我接过瓶子一饮而尽。
“不能喝这么多的,爸...舅舅”豆豆突然发声,又忽然改口,我知道她一定不习惯叫我舅舅,不过这一举动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把目光投向豆豆,我借机把酒瓶放下暗喜果然没有白白疼她这么多天。
“哪来的漂亮小姑娘啊,江寒,你不会拐卖儿童吧?”阿成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滚犊子”我没有好气。
“好漂亮的小女孩啊”晓冉也走了过来,抱起豆豆又亲又摸,把母性展露无遗。
“阿姨好漂亮啊”豆豆也投桃报李。
“我姐的孩子,在我这呆两天”我打住豆豆,对着小冉一脸的殷勤说道。
毫无疑问,豆豆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豆豆可爱乖巧,漂亮嘴甜,所有人都围着她,尤其是晓冉一刻不停地给豆豆夹菜,给豆豆擦嘴,对我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那顿饭我们吃的天昏地暗,当然,酒也没有少喝,以前上学时滴酒不沾的我到了现在几乎是千杯不倒,慢慢发现酒精确实是个好东西,可以使人麻醉,可以使人忘却,最后,曲终人散,我带着已经熟睡了的豆豆回了家,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左摇右晃,脑袋像要炸开一样,我把豆豆放进书房的小床上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午后的阳光早已顺着窗帘照进了房间,打在了我的脸上,我揉了揉头痛欲裂的脑袋,吃力翻着身子,浑身酸痛的坐了起来,踉跄的走进浴室,洗了一半的我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豆豆呢?我顾不得穿衣就冲向我的书房也就是现在豆豆的临时卧室,然而卧室空无一人,床铺整齐如一,丝毫没有人住过的迹象,我重新回到客厅喊着豆豆,没有意料之中的她扑过来叫我爸爸,我又来到洗手间,内心渴望这只是她在和我玩的一个捉迷藏,但很快又失望下来,整个房间都没有豆豆的身影,更让我绝望的是房间里竟没有了一丝小姑娘来过的痕迹,仿佛豆豆从未出现过我的生活中一样,我怀疑自己做了一个又大又长的梦,在确定豆豆已经消失不见的那一刻,我知道这是个噩梦,我无法相信这一切,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喜爱乱抓乱挠像猫爪一样的小手,还有她一句一句的“爸爸”那么清晰可闻历历在目,桌子上还遗留着一颗大白兔奶糖,我慢慢剥开放入口中,一股浓浓的苦涩溢出胸口,原来我的内心早已不舍这位突如其来又不告而别的女儿了,尽管我还没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