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在二楼,窗外半米的院墙外,是居民的小院落。也许是主人忙,这四张席子大小的院落里,并未收拾得花团锦簇。一角的桃树,春天送出一树娇艳的花儿,入夏又捧出小拳头般的果实。紧靠墙的角落是一簇个儿高高的植物,现在头顶上顶出几朵简朴的黄花。围墙上竟还有两簇圆叶的垂蔓,墨绿的小叶子在秋阳下,泛着微微的绿光,似乎在欢笑?
真是片自由的天地,愿意长就长,愿意开花就开花,愿意长在墙头,也没人嗔怪它出风头。
但转念一想,这院中的植物居民,可没有家养花草的待遇。渴了,等天上的云;风雨的撕扯,无屋顶可躲避。像那麻杆般的高个儿,还不风一吹,就折断腰身?墙头的垂蔓,还不被狂风扯掉根须?看来,哪有岁月静好,只不过在秋阳下,只看到它们还没凋谢的活力。从种子到植株,该经历多少磨难?看看叶片上的锈斑,摸摸大树皴裂的树皮,即是成长的荣誉,也是搏斗的伤痕,活着,不易!
生活,淹没在一个个繁杂的日子里,双手要为家庭的生计忙碌。早上,常去一家粥店给儿子买粥。粥店的一侧面对街道,另一边是一个小门,直通我家所在小区的院内。起初,还真不知道如此便利。几月前,给儿子买完粥,年轻干练的老板说:“姐,你从这过,不用绕圈子。”是吗,还有后门?我从粥店穿过,的确省了时间。
初次见粥店老板,是儿子上一年级时,有次早上什么也不吃。我看见路旁的粥车,让儿子选粥,才第一次见到这位粥老板。个头不高,寸发,圆脸 ,显得干净利落。特别是他打粥时,一边手上忙着,一边招呼围过来的家长和孩子们。常常是几个声音此起彼伏地跟他报粥,他头也不用抬,盛粥、压杯、给粥、收钱,动作迅疾且一丝不乱。我好几次跟家人说起:“生意虽小,经营得真好!”
后来,再去买粥,他礼貌地问:“你们在旁边的小区住,孩子在二小上学,你上班还得折回来,挺辛苦的。”我惊愕之余,礼节性地回答:“生活嘛,都不容易。”儿子的校服是可以透露信息的,而我的穿梭,在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他忙碌的买卖之间,竟被瞧见,真不是一般的店家呀!
后来,他盘下了这家店,妻子在店里卖,他每天早上到镇中的路口,赶学生上学的点。生活,对这两个年轻的夫妇来说,真不容易!
前几天,早早去买粥,店里只有他妻子,身后的灶台上,一个高压锅正滋滋地冒着热气。我随口问:“你们几点起来熬粥呀?”年轻的老板娘说:“平时是两点,星期天三点起床。”原本以为,小吃店因为有粥,有包子之类的,门类多,才要半夜起来操劳,而粥,毕竟只有这些。我惊诧地只说:“真辛苦!”似乎触动了老板娘,她感慨地说:“比在外打工强多了,他原来在广州的船厂,那儿天热多雨,又在船里。晚上下班,衣服不用拧,都能滴水……”言语之中,透着对丈夫的心疼。
“这样挺好,离家近,你们生意也不错。”我接过话茬。
“哎,干啥也不好做。好歹,比在外面强些。”老板娘更有感触了。
是呀,当周围一片静寂,连小虫都沉沉睡去,而他们则要在睡梦中起身,准备食材,添水,起锅,看护,撞车,出摊。酷热的夏季或许半夜的清凉,能拂去浓浓的睡意。那滴水刺骨的寒夜 ,又是如何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爬起,为一家的生活忙碌?
日子在娇黄的迎春花和清香的腊梅间流转,这样日复一日的劳作,让人怜惜,让人赞赏,更令人心生敬意。
生活不易,不是在键盘上打出这样的字符,而是用双手一日日擦过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