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142】
偶然看到了蒋勋的《孤独六讲》,作者探讨了“情欲孤独”、“语言孤独”、“革命孤独”、“暴力孤独”、“思维孤独”和“伦理孤独”共六种“孤独”形式,使读者对“孤独”有了更深入认识和思考。
在谈到“语言孤独”的时候,书里说,“可以把‘语言’重新界定为‘既精确又误导’的工具,语言本来就是双刃剑,存在一种吊诡,一方面在传达,一方面又在造成传达的障碍”。现实确然如此,人们通过“语言”传递信息,但“语言”无形中又给人造成了新的“障碍”和“隔膜”,让人远离事实。有时我们内心想要表达的是一层意思,但组织好“语言”说出来之后却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词不达意。
更常见的一种情况是,在某些引发我们剧烈的情绪波动的场合,“语言”根本不足以贴切地形容出我们的真实感受,这时我们往往会觉得“一切语言都如此苍白”,这说明了“语言”本身的局限性,所以在“思想界”才会有“语言之外无思想”的说法。其实不是没有“思想”,而是这“思想”不能通过恰当的语言表达出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作者还说到,“即使与我们最亲密的人拥抱在一起,我们还是孤独的,在那一刹那就让我们意识到伦理的本质就是孤独,因为再绵密的人际网络,也无法将人与人合为一体”。因为“伦理的本质就是孤独”,所以即使在跟最亲密的人相处时,我们也很容易感到彼此之间无法理解,甚至不能形成基础平等的对话。上一辈人对年轻人永远看不惯,正如年轻一代也很难真正理解他们一样。时代的巨大差异在彼此间画上了难以逾越的鸿沟,所以每一代人都是在长辈的挑剔和非议中成长起来,然后再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下一代。
其实不光最亲密的家人如此,本质上来看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孤独者”,我们理解不了自己,也很难“感同身受”地理解别人,所以才有了无数人对“知音难觅”的感叹,并最终都变成了孤独的灵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固然是孤独,“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又何尝不是?高山流水的相遇固然美妙,但如此风雅能源远流长岂非正因为数量的稀少?
身处现代社会,技术的进步让人际之间的交流加倍便捷,偌大的地球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村庄,想见的人即使相隔万里也瞬时可见。如此丰富多元的交流手段,却时时让人感觉到更大的孤独,社交网络上每个人的“联络人名单”都在越拉越长,可是真正能推心置腹的人却越来越少。我们常常在某些急于倾诉的夜晚一把抄起电话,却直直愣在那里,不知到底能打给谁。
不过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孤独”听起来都像是略带负面情绪的词汇,但真正的“孤独”其实也有另一种美好。它是一种自我的圆融,是一种主动地隔离,全然沉浸于孤独之中的我们才可以暂时放下一切外界强加的面具和枷锁,关照内心真实的自己。喧闹使人迷失,孤独使人冷静,孤独中的怡然自得,才使生命回归到它本来的样子。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也许当我们习惯了与孤独共舞的时候,也就是内心真正成长的开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