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狗】皮球系列3、上规矩

小皮球.摄于2009年

一进家门,第一眼看见的是爷爷。爷爷高高瘦瘦,满头银发。他用黑漆漆的眼睛打量着我,连连夸赞:“漂亮!漂亮!两个眼睛乌溜溜地,加上一个黑鼻头,活像个小熊,真可爱!”第一眼印象太重要了,从那以后,爷爷一夸我,就说我像小熊。难道小熊是全天下最可爱的物种么?奶奶矮矮胖胖,满脸慈祥的样子。可是她似乎有点惧怕我,只远远地看我一眼,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家又添新成员了。”

我对这个家充满了新奇。我喜欢钻到沙发下面打个小盹,喜欢伸开四条小腿,把小肚皮紧紧地贴在冰凉的水磨石地面上纳凉,喜欢晚上跑到卫生间里玩水,把毛毛搞得透湿。最喜欢把纸篓里的卫生纸拖到客厅里一点点撕碎,一点点品尝。这里可比铁丝笼子有趣多了,那么多像大树一样的桌子、椅子腿,它们激发了我狗性的本能。我要把家里所有地方都做上记号,这里的每一寸水磨石、木地板都将是我的地盘。

作为一个两个月大的狗狗,这划地盘的任务堪称工程浩大。可我天生是只有抱负的狗狗,为了让这个家彻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我”的家,每晚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不辞辛劳地忙碌着到处尿记号。沙发腿边一滩,桌子腿边一滩,电视柜旁一滩,厨房里一滩……无奈狗小尿少,我一夜忙死忙活,口干舌燥,也只能尿上个七八处。

就这样忙活了几天后,我莫名其妙地被爷爷关进了卫生间,说是要给我上规矩。我不懂什么上不上规矩,我只记挂着我的尿记号大业。我夜夜哀鸣,拒绝睡觉。老妈不忍心,半夜一次次起来看我。我“哦呜哦呜”奶声奶气地向她表达我急迫的心情,可她听不懂,只会傻不拉几地擦干我扒拉水盆弄得湿叽叽的毛毛,摸摸我的脑袋,嘱咐我要乖,要听话。笨女人!笨女人!我又急又气,只有变本加厉地扒拉字纸篓撕卫生纸、把狗盆里的水打翻,把自己一次次湿成落水狗,以此表达我的强烈抗议。可是一切都背离了我的初衷,我的抗议最终招来一顿严厉教训。

那一天老妈上班,哥哥到同学家去了,只有爷爷奶奶和我在家。爷爷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卫生间,一把将我拎起来,放进客厅的窝里。他手拿一把苍蝇拍,坐在小板凳上盯着我,我一抬头他就用苍蝇拍狠狠打我脑袋一下,“叫你乱撒尿!”一抬头,又是一下“叫你乱撕纸!”一抬头再来一下,“叫你玩水!”这一通教训让我刻骨铭心啊刻骨铭心!原来狗狗是不可以在家里随处尿记号的,原来狗狗是不可以偷吃大便纸的,原来狗狗是不可以把狗盆里的水打翻再在水里打滚的。可是爷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么非要把我关进卫生间让我自己醒悟?为什么非要用打的方式教育我?

“呜呜呜,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撒尿啦!”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讨饶还不行么?“呜呜呜,奶奶,我头被爷爷打得好疼啊!”奶奶看我哭得伤心,喝止爷爷:“好了!你还紧打啊?吓吓它不就行了?它才这么点点大。”可是狠心的爷爷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次不把它打怕,以后就别想管住它。”半天啊,整个半天,我吓得趴在窝里大气不敢出,更别说抬头了。下午爷爷不再坐窝边看着我,我喝了点水,吃了一小口饭,跟爷爷出门尿了泡尿,赶忙自觉地趴窝里不动。一直到晚上老妈下班回来,我才从窝里一跃而起,扑到老妈腿上告状,“呜呜呜,爷爷打我,爷爷打我!我恨死苍蝇拍啦!我恨死爷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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