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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鬼妈妈在给小鬼阿呆讲故事：
“传说鬼死后，就变成人，去往人间工作受罚。”
“人间有千万种工作。具体做什么工作要看鬼生前是什么样的鬼，好的鬼可以直接投胎再做鬼，做了坏事的鬼就要在人间工作很多很多年，才能够投胎。”
“所以阿呆，你要每天晚上按时睡觉哦，不然等以后到了人间，不好好睡觉的人就要去工厂上夜班。”
小鬼阿呆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地，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虽然妈妈讲的故事很可怕，他也被吓到了，但是他还是勇敢质疑：“可是妈妈，老师说过，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的，人只是封建迷信。”
妈妈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吗？妈妈以前可是见过人的哦。那时侯啊，我就跟你现在一样大，因为我不听妈妈的话，没有好好吃饭，然后那天白天，我就看到了一个贪吃人。那人胖得啊，我看了一眼，就吓哭了。”
阿呆裹紧了被子，把头全都伸了进去，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好可怕。妈妈不要再讲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鬼妈妈得逞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被子，说：“阿呆乖，好孩子就不会碰到人的。”
说着，妈妈就离开了房间。
妈妈离开后，阿呆脑海里不自觉地老是想到人。
看到窗外树影，他恍惚瞥见有人站在那里。床底下明明空空荡荡的，他却好像听到了人的呼吸声。
一时间，好像四面八方都是人。
阿呆瑟瑟发抖，一直到很晚以后才睡着。
阿呆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鬼都好忙碌。
而且他们都不会飞，他们钻进一个个铁盒子里，连这些铁盒子也不会飞。
阿呆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发现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他尝试飞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也不会飞了。他想融入地底，发觉身体不再能隐身。
阿呆终于明白了：他来到了人间，他变成人了。
可是我到底什么时候死的啊？阿呆没有自己死去的记忆。
一个人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去发传单吗？传单呢？被你扔了？”
那个人说着话，瞪着阿呆，阿呆吓得连连后退，转身就跑。
那人一把抓住他的后领，“想跑！跑哪去？”
人好可怕！阿呆吓晕了过去。
醒来时，又看到了那张脸。
阿呆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那个人又走了过来，把一打厚厚的传单递给他。
“快去发传单，做不完不准吃饭。”
阿呆看着传单，想起妈妈说过的话：鬼死后来到人间，是要工作的，只有工作到一定的时间，才能投胎重新做鬼，回到地狱。
想到这些，阿呆的眼神渐渐坚定了下来。
他开始认真工作，每天发传单。
阿呆原以为等他发够了传单，就可以去投胎了，但是不够，等到他再大一点，他又去做了别的工作。
为了将来可以胜任更多工作，阿呆又被迫去学校上学学习，每天早八晚十，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十几年。
阿呆毕业后，又继续工作了，他成了一个程序员。
阿呆常常需要加班，有一天晚上，他甚至通宵工作。
他想起在地狱的时候，妈妈说，不好好睡觉的鬼，以后到人间，会被分去做夜班工作。
他想一定是自己以前有好几个晚上都很晚睡觉，所以现在才被罚通宵的。
阿呆就这样一直工作了好久好久，几十年后，阿呆的工作时限终于满了。
他可以去投胎了。
往生台前，阿呆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人间，呸呸呸地吐着口水：“狗屁人间，我以后再也再也再也不会来了。”
阿呆毅然朝往生台下跃去，跳入心心念念的地狱。
阿呆哭着从床上醒来。
鬼妈妈抱着阿呆，轻轻拍着他的背。
阿呆环抱着妈妈，抬起头，哽咽着说：“人间……人间太可怕了，我一定会做个好孩子，我不想去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