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 两个忽隐忽现的女人

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魔幻现实主义。


我的人生中曾出现过这样两个女人,他们忽隐忽现,我曾试图抓住,却一个也没留下。如今,我已成家,看着身侧正在熟睡的妻,我想,每个男人的一生大概都会遇到这样两个女人吧!或者,每个女人的一生大概都会遇到和她们一样的两个男人吧!

我依然记得他们的名字,木丹和米儿。我一直未猜透木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相反,米儿的本质我却看透了。

这样的两个女人,多年之后,我始终没法忘记她们。我思忖,这也许与她们合伙弄丢我的那张喜中五百万的彩票有关。


-1-

我先认识的米儿,但只是在微信上,并未谋面。她给过我一张照片,打着卷的头发披在肩膀上,裹着一张清秀的脸,有邻家女孩的感觉。左眉毛下有一颗不大却显眼的痣,是她留在我脑海里的一枚记号。

我们偶尔聊聊,有时候会聊到很晚,聊了很多,过后我却连具体聊了什么都记不起来。那时候我是单身狗,便一厢情愿地想要和她见面,期望更进一步。每每此时,她就隐身起来,不回我。

我郁闷极了!如果你也曾与我一样,你一定能理解,一个单身狗对于女人有多渴望,那么他对于爱情便有多企盼。

她又一次拒绝了我见面的请求,理由是时候未到。我知道,这又是委婉的拒绝。我甩掉手机,就像甩掉她一样。

我去了酒吧。平时我都不大来这里,可今天,我认为必须得去一趟。就在那个叫“光怪陆离”的酒吧,我认识了木丹。

那天,我独自喝酒着闷酒,没有参与周围的喧闹。很明显,我来到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喝酒。我知道,对于米儿的渴望并不单单是出于生理需求,而是源于对爱情的企盼。然而,在酒吧,我寻找着合适的对象,却是赤裸裸地出于生理的需求。

在这里,酒精掺和着荷尔蒙,到处都是蠢蠢欲动的气息。在这里,你得主动出击。我已经观察了好几个女人。

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就像一朵摇曳的红玫瑰,妖娆,美艳,在舞池里扭动腰肢。我不擅跳舞,便留意她,等着她跳累了,坐下了,便去搭讪。谁知,她被一个烫着卷发的男人撩走了,两人对跳了好一会,说说笑笑,搂抱着离开了酒吧。

还有一对女人,喝着酒,嘀嘀咕咕,有时候会争执,像是在对一个男人评头论足。我暗暗祈祷,其中一个能去舞池尽情地嗨,留下另一个我好去搭讪。我从脑子里罗列出的一堆词里挑出我认为最得体又有趣的一个,作为搭讪的台词。终于,短发女人起身,去拉她的同伴跳舞。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祈祷她千万别去!同伴也是短发,眉毛弯弯像是一张弓。如我所愿,她没去,我一阵窃喜。

我理了理头发,按捺住兴奋的心情。说实话,与陌生女人搭讪,我并没有多少经验,但这里灯红酒绿的环境给我壮了胆。我将瓶中剩余的酒全都灌入杯中,端起酒杯,正欲起身,却见一个脸色微红的长发女人来到我的桌上。

喝一杯?她向我扬了扬手中的酒,淡蓝色的。如你们所想,她就是木丹。

我倍感意外,本想去搭讪那个眉毛弯弯的女人,却被木丹主动乱入。

我说,当然欢迎。


-2-

洛城是个石油城市,风光了好几代人。自从前几年油价暴跌之后,洛城一下子就陷入日渐衰落的泥潭里。去年开始,油价逐渐回暖,可是洛城这个石油城市并未起死回生。那一轮油价暴跌就像锥子一样,刺中了洛城的软肋,从此一蹶不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洛城如人,难逃宿命。

木丹说,她本来在联合站上班,谁知油田效益锐减,不堪重负,开始将人员分流。三个月前,她被分流到了洛城市营超市,成了营业员。

她自嘲,苦笑着,说,怎么着也是正儿八经油气专业本科生,现在却成了营业员。

我能体会她的不甘,可这又能怎样,我依然只会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权当安慰她。本是来猎艳的,却成了安抚者。我瞟了一眼那个眉毛弯弯的女人,她的同伴已经落座了。

木丹喝了不少酒,眼神有些迷离,脸更红了,比刚走过来时迷人多了。

她说,五年了,我真舍不得那些磕头机,那个小站,站前的一畦菜,还有那条黄狗。我走的时候,那条狗跟出来好远,我赶它,后来用脚踢它。也不知哪来的劲,竟然一脚把它踢翻,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差点掉进水沟。我赶紧跑过去,流着泪,蹲下察看,骂它是笨狗,也不知道躲一下。它木木地看着我,眼角也有泪。

说实话,听木丹讲到这里,我真的被深深触动了,自然而然收起了猎艳的轻浮。

来,干一杯,为往事随风!我举杯。

她开心地笑了,笑出了泪。我在她的泪里看到了自己,有鼻子有眼。

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喝,边喝边说,而我只是个听客。

那一晚,我搀着她,她却执拗地挣开,说自己没醉。我撒手,她没走几步就差点摔倒,我赶忙上前扶住。她仰头瞅了我一眼,你是谁?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尴尬地说,我是杜亮。她似乎在翻找记忆,片刻之后,猛然想起来了,说,哦哦,你就是超市非食课的付亮吧。你怎么在这?

我被问的一头雾水,显然,她已经断片了,将我错认为同事。没走一会,她就彻底不省人事了,倒在我身上。

那一晚,我就近找了个宾馆,在服务员狐疑的眼光里上了楼。将一个醉酒的女人放在床上,我却开始了复杂的思想斗争。虽然我渴望女人,也是怀着猎艳的初衷去酒吧的,可如今当一个女人就这样真切地躺在我跟前时,我却犹豫了。这是一个醉酒的女人,而我却清醒着。我去亲吻她的嘴,冰凉如雪,她没有反应,倒是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分外清晰。

我收敛起摇曳的心旌,起身,注视着她。她在微微打鼾,胸脯起起伏伏。我将头埋在她的胸前,竟然有一种幸福感。那一刻,我有一个新的想法,在她酒醒之后,告诉她我要追她。也正是那一刻,我放弃了本能的冲动。如果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泄了欲,恐怕我就不会有一丝机会将她长留在身边。我去浴室冲了个澡,感觉好多了。我平静地卧坐在单人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木丹先醒来,吵醒了我。她看了看自己,衣服都没脱就睡了一晚,明白了一切。她揉了揉太阳穴,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我,我无辜地回敬她。

真是个奇葩!她丢下我,去了洗手间。

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我故意拉大嗓门让她听见。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便离开了。


-3-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对于我热烈的追求,木丹并未给予热烈的回应。有时候高兴了,她会和我一起吃个饭。不开心的时候,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倍受折磨的我,忍不住向米儿求助。这个素未谋面的网友,正是因为生她的气,我才去的酒吧,继而认识了木丹。所以,她逃不了干系。

我让米儿帮我分析,毕竟她也是女人。米儿说,女人天生都有自我保护意识,只能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却受不了木丹的忽冷忽热,乞求米儿给我出谋划策。她说,再冷的女人,也拒绝不了男人精心挑选的礼物。

我听从了她的建议,特意去珠宝店挑了一颗翡翠吊坠,水滴形,绿色,拇指大小,金链。我径直去超市找她,拿出精美的包装盒,呈给她。她诧异,问我是什么。我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她却让我收起来。我说,怎么还有拒绝礼物的女人。她白了我一眼,我坚持要给她,超市过往的人都异样地看着我们。我豁出去了,她却受不了别人的异样,让我滚。

我愤愤地离开了超市,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我心想,她才是个奇葩。我决定以后不再理会木丹,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禁不住又向米儿请教,木丹怎么会如此不给情面。

米儿说,也许是她不喜欢你,或者她这几天正好心情很差。对了,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

不见得,可能正在闹分手。

无论如何,我都决定要将她忘记了。反倒是米儿,更让我好奇。她就像是顶着红盖头的新娘,还没进洞房我就恨不得想要掀开那盖头,瞧瞧她美丽的容貌。但是,米儿又一次拒绝了我见面的要求,理由和之前一样,时候未到。

从木丹那里得不到的东西,我本想在米儿这里寻到,然而我还是太过感情用事了。我对米儿的了解甚至不及木丹的一半,就连她在洛城的哪一隅我都无从知晓,却一厢情愿地想要与她发生故事。

冲动和糊涂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我那段勉强算是青春尾巴的日子。也许,木丹就是冲动,米儿才是糊涂。


-4-

木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像是做梦。我看了看四周,同事们都在忙碌,确定不是梦。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她却忽然打来电话。

周末陪我去青州玩!

她向来这么霸道,没有征询的意思,出口便是发号施令。

周末加班,没时间。

你自己看着办,别后悔。

我肚子里又窝起了火,世上还有这样蛮横的女人。我还没来得及撒火,她就说,给你五分钟考虑,要是去就给我回电话,不去就别回了。“嘟——嘟”,响起了扣机声。虽然窝着火,可我还是屁颠地回电话给她了。

青州距洛城不远,有山,叫云门山,山不高,也没什么胜景,环境却很优美。我和木丹爬了大半天,慢慢悠悠,下山后倒也没觉得有多累。

她提出要喝酒,我能感觉到,她心中一定藏着事。我们在入住的酒店旁边找了个饭馆,吃着,喝着。

她说,我要辞职了,实在干不下去。

为啥?

在超市感觉就是在浪费生命,太压抑。

接下来的路想好了吗?

她摇了摇头,眼神落寞,说,回老家去,洛城别无可恋。

老家在哪?

广宁县。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还是没能逃出洛城啊。

她白了我一眼,反正不是洛城,说着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光了。

别走了,我养你。

她放下杯子,定睛看了我一瞬间,忍不住笑了,眼神里含着不屑。你们男人都喜欢说这句话,但是从来没想过“我养你”这三个字,做对了是爱,做错了就是伤。

我是真心的。

她将身子往椅背靠了靠,眼神游离到了别处,幽幽地说,我爱的人有恃无恐,我不爱的人却噤若寒蝉。

我们都没喝多,到酒店后各自回屋。这是临河而建的一个酒店,古风古色,青州本就是古城,这里便有客栈的感觉。仅两层的木制房屋,寂静极了。屋后有一片栽种的竹林,仿古城墙上的垛口,正好与二楼窗户平齐。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把耳朵贴上墙,想要听听木丹的动静。她就在我隔壁,却听不到任何声响。莫非她已睡着?

我向来睡的晚,打开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剧目,便玩起了手机。不知几时起,窗外传来了猫叫,是叫春的声音。起初我并未在意,可那只猫叫起来便丝毫没有要住嘴的意思。听到过猫叫春的人都清楚,那是一种犹如地狱传来的声音,时而似凄厉长嚎,时而如婴孩啼哭,时而像怨妇啜泣,此起彼伏,抑扬不定,抓挠人心,听来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我终于忍不住了,打开窗户,穿过稀稀落落的竹林,看见一只成年花猫,蹲在城墙垛口。它没有理会我,继续叫着春,我赶它走,它却无动于衷。这花猫,难道是在约定的地点等候迟来的情人?赶都赶不走,还真守约!我可不愿继续听它在这里嚎叫,想找个类似石头的东西将它轰走。我将手伸进口袋,攥到了那颗翡翠吊坠,这本是我特意带来准备又一次执迷不悟送给木丹的,现在看来又是徒劳。烦躁和失望交加,我竟然摸出吊坠,狠狠地扔向那只猫。

见我动手了,它打了个机灵,猛然立起。吊坠没能击中花猫,它就那样注视着我,我看清了它的眼珠子,就像那颗吊坠一样,在暗夜中发出莹莹绿光,幽深极了。

我关上窗户,它却出溜跳下城墙,消失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

-5-

折腾了一阵,躺回到床上没多久,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那只花猫来了,眼睛依然散发着绿莹莹的光,却没有那么可怖了。我还是坚持赶它走,用脚踢它,它却喵呜一声,变成木丹的模样,吓了我一大跳!

惊醒之后,我听见门铃在响。刚才睡着的时候,灯也没关。我扫了一眼屋子,没有那只猫,心有余悸地起身。谁这么晚按门铃,是不是走错房间了?我透过猫眼望去,是木丹。

一进门,她就数落我,睡死过去了呀,半天不开门!

我还沉浸在梦境的恍惚中,被她这当头一喝,彻底清醒了。这是闹的哪样,我真的搞不懂她。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莫名其妙,她却毫无前奏地抱着我啃了起来,就像久别的恋人。受她的感染,我压抑已久的浴火就像春草一样迅速蔓延开来。我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和上次不同,她的唇是温热的。

当我们缠绕着倒在床上的时候,我的上衣已经被她蛮横地扯掉了。我手忙脚乱地褪掉她松垮的睡衣,像一头狮子一样吮吸着她挺拔的胸,贪婪地舔着。木丹被彻底点燃了,喉咙里飘出来的都是人间最美好的天籁之音。她顺手关了灯,在黑暗里我游刃有余地攻陷了她最隐秘的爱巢。欲望驱使,加之从心里对她的喜欢,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有神助之力,一次次强势地挺进,让木丹欲罢不能,而我却丝毫没有泄气的征兆。

我能感受到她的高潮,一阵一阵,就连眼睛都绿了,在黑暗里闪着绿莹莹的光。忽然,我想起了那个梦,在梦里,花猫变成了木丹。这个意外的邪念,竟然让我炽热的身体开始降温,突然就泄了气。

木丹还沉浸在欢愉中,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变化。她紧紧地抱住我,就连腿都紧紧地箍住我的腰。很久,她才松开。

第二天一早,她就回自己房间了,没跟我说一句话。被窝里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我流连许久,仿佛昨晚做了个梦。我清楚,即使有昨晚的激情,却依旧没能走进木丹的心。她的心,隔着一堵冰封的墙。

我想起了昨晚一气之下扔出去的吊坠,萌生了去找回它的想法。我起床,匆匆跑到屋后的一溜竹林里。还好,没费多少功夫,我便发现了挂在竹枝上的那颗绿色的吊坠,在晨光里,熠熠夺目。

回到房间,我又开始谋划着如何将这颗吊坠送给木丹,我真是死性不改啊。约莫九点的时候,我的房门虚掩未关,她推门而入。

我躺在床上,她径直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钞,放在我旁边。

我瞪大眼睛,问她,什么意思?

她说,我要走了,谢谢你陪我,这是补偿。

我顿时气炸了,一个骨碌从床上站到了地上。你把我当什么人?三陪?

只是不想我们因此有瓜葛。

你有病吧!

我就是有病。她激动起来,歇斯里底地,我有绝症,不治之症。她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在我还没愣过神来,她已经出门走了。

我没有追她,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认识。


-6-

回到洛城,我的心情特别遭,动不动就发脾气,工作上也老出差错。我通过各种方式,想要将木丹忘掉,可事与愿违,就是忘不掉。

我给她打电话,停机。发微信,石沉大海。木丹就像蒸汽,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音信全无。我不甘心,知道是徒劳,却还去超市找她。我遇见了窦麻球,因为木丹我认识了这个胖女人。她更像个麻球了,圆溜溜的。我问她,木丹呢?窦麻球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悄声对我说,走了,回广宁了。我想起了在青州,她确实说过要回老家的事。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我怅然若失,准备离开。窦麻球拉住我,将嘴附在我耳边,说,木丹和我们副店好上了,结果被他老婆发现了,闹的很大,木丹呆不下去才回广宁了。

我恍然大悟,前几日在我心里埋下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了。就连之前在超市,我送她吊坠,她不要,最后就像赶苍蝇一样让我滚,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副店。

木丹走了,我就像失了魂一样。广宁离洛城不远,只是个县城,可是要盲人摸象地找一个人,却难上加难。她本就不属于我,我也没必要去找她。

关于木丹的记忆,就像手里的沙子,在一点点地流失。青春的时光渐行渐少,生活的车轮却始终如一。

那天晚上,米儿突然发来语音申请。她在路上,听得见来往车辆的声响。

我无家可归了,她语透凄凉。

她打电话自然是想让我收留,我无法拒绝。我告知地址,她轻轻地说,一会过去,语气饱含走投无路的无奈。我特意收拾了收拾自己的狗窝,使它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

我在门口接到了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米儿本人。齐肩短发,小巧的脸庞配着略尖的下巴,眼睛圆溜溜的,就是一汪清泉,有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米儿说,她男朋友出轨了,还将女人带到了家里,她被扫地出门。我安慰她,离开渣男就对了,他不配你。

真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笑了笑,回望了一眼娇小的她,说,没关系啊!

那晚,我们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关系。和木丹不同,米儿比较慢热和被动。她闭着眼睛,没有绿光莹莹的眸子,我得以专心致志地取悦她,希望藉此抚平她心里的伤。

第二天早上,我要去上班。走之前,我拿出那颗绿色的吊坠,亲手将它戴在米儿的脖子上。她白皙的脖颈,正好配这吊坠。我忍不住吻上她的脖颈,皮肤紧致,光滑。

她比我离开的稍晚一些。中午的时候,她发来信息,说找到房子了,和同事一块住,需要先交两个月的房租。自己的钱都被那个渣男败光了,问我能否借她三千。

我琢磨了好一会,其实我想告诉她,就住在我那儿,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我把钱转过去,她回了句谢谢。

没想到,就此之后,米儿也失踪了。任凭我在微信上发出多少消息,她都一条未回。除了微信,我没有关于她的其他任何联系方式。我忽然醒悟过来了,原来,一切只是个骗局。真是可笑,别人虚情假意,我竟还深情以对。这个社会真是太多套路,一不留心就被坑。我不恨米儿,只怪自己太糊涂。


-7-

那天,当我走进“光怪陆离”酒吧,看见那个酷似木丹的背影时,没做他想,径直过去。

木丹!我站在背后喊。

那个女人转过身,我看清了,她不是木丹。我悻悻地离开,要了一杯“长岛冰茶”,独自饮着。自从遇到木丹以后,我就没再来过这里。现在,我又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拿眼扫视着花花绿绿的人,男人和女人。

吧台旁边的角落里,一个女人让我定睛了,确切地说,她对面还有个烫着黄发的男人。我擦了擦眼镜,再次确认,就是她,米儿。我是一个比较冲动的人,二话没说就走了过去。

看到我,米儿显然很惊讶。她躲避我的眼神,低下了头。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不说话,对面的男人却问我,你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依然对着米儿说,你要是说陪我睡一觉需要三千,我可以给你。可你那算什么,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黄毛男人站了起来,使劲推了我一把,嘴里骂骂咧咧,说,你他妈什么玩意,跑来教训我女人。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女人真有本事。

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老子的拳头可不答应。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就是她口中那个渣男吧,看来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她靠身体骗财,你靠她活着!

被我说中软肋,男人恼羞成怒,眼睛里燃起了红色的火苗。去你妈的,让你瞎逼逼。他一拳打在我脸上,还没有善罢甘休的样子。

顶着满眼金星,我抬脚踢中了他的腹部,只是身形没摆好,踢的并不重。我们缠打在一起,很快我就落入下风。他比我壮实多了,我不是对手。

米儿没有袖手旁观,她喊着叫着,拉开了黄毛男人。我从地上爬起来,鼻青脸肿,腿也痛了一大块。米儿站在黄毛男人身旁,更显得娇小。她的脖子上没有了吊坠,却有明显的唇痕。我曾经深情地吻过那紧致光滑的脖颈,如今,想想就恶心。我咧嘴笑了,米儿又尴尬地避开我的眼神。


-8-

第二天,我去洛城中心医院,想要给脸消消肿。对于昨晚的事,我并没有怨艾,反而觉得痛快了许多,连日来笼罩的阴霾也散了。人啊,有时候就是缺少一个了结而已。

诊室在三楼,医生给我开了药,我去一楼取药。直梯人太多,我便走扶梯下去。二楼化验窗口就在过道里,路过的时候,我在排队的人群里意外地发现了木丹。

我走过去,从侧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看见我,也很吃惊。

你真是阴魂不散啊。木丹的话风依然如故。

你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呀!她没搭理我,我又问,你咋了?

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过?啥时候说过?

甩给你钱的那天早上。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你得了绝症,不治之症。真的假的啊?看她依然跋扈的样子,我打死也不信这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

真的啊,我像是在骗你吗?

木丹认真的样子让我有点将信将疑,在我印象中,她从未如此认真地跟我说过话。到底什么绝症?我追问。

要花很多钱的绝症。

跟没说一样。

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能帮上忙?

很多钱是多少?几万?几十万?

她轻蔑地笑了,说,几百万,你有吗?

你这是在调侃我吧,真是有病。好好说,我能帮上什么忙不?

我就是有病啊。你帮不上忙就赶紧走吧,去买张彩票,也许能中个五百万,到时再来找我。

又是一次败兴而归的谈话。我怀疑木丹是不是有性格分裂症,有时候如一团火,有时候又像一块冰,火起时炽热无比,冰封时寒冷异常。

那天,经过路边的彩票点,我鬼使神差地进去投了一注。也许,真中了五百万,我就能去找她。

晚上,熄了灯,都已经午夜了。躺在床上,我打开手机浏览器,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事。这也是我每天入睡前的习惯。一则彩票广告提醒了我,对啊,我还发神经地买了一注五百万的希望呢。我搜出今日开奖结果,重新打开灯,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张彩票。

对照着手机里的一行七个数字,我开始颤抖,起初是手,接着是腿,到最后整个人都在战栗,脸都有种抽搐的感觉。

竟然中了!

我呆立了足足有十多分钟,仍然不相信自己是在现实中。我不知道该大吼,还是该痛哭。我想把这个惊天的好消息告诉木丹,却发现没有关于她哪怕一种联系方式。无处宣泄的情绪,将我生生折磨到凌晨四点,才浑浑噩噩地入睡了,手里攥着那张价值五百万的彩票。

在梦里,米儿先知晓了我中大奖的消息。她跑来,泪眼模糊,向我哭诉男友畜生不如,将她辛苦攒存的钱都打赏给女主播了。她被男友毒打一顿,如今身无分文。我一分也没给她,结果,她立刻变得狰狞起来,俨然一个巫婆,要和我抢夺这张彩票。我仓皇而逃,她紧紧追逼。

木丹出现在我逃跑的路上。她拿出那颗翡翠吊坠,绿色的光芒像一束束锋利的箭,刺向穷追不舍的米儿,如巫婆的米儿。

木丹解救了我,还是用那颗吊坠。什么时候,那颗吊坠到了她的手中?这一切,我实在理不清。见到她,我兴奋极了,拿出那张彩票,递给她。

此时,梦醒了。我出了一身汗,手依然保持着递彩票的动作,然而,没有木丹,就连那张彩票,也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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