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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去一家卖豆腐脑的早餐店吃饭，除了味道鲜美之外，我喜欢他们略带随性的售卖方式。

顾客在有序的排队，你会看到几个店员并排站立，穿着白大褂，手里握着长柄的大铁勺，从一热气腾腾的大铁皮桶里往一只只搪瓷大碗里舀豆腐脑。注意观察就会发现，每只碗盛的豆腐脑都不均匀，有的多一点有的少一点，盛好之后，另一个店员往每只碗里依次撒上虾米、芝麻、韭菜花。每次看他撒调料都是一种享受，只见他拿起一把小铁勺，上下翻飞，快速的把调料从一只碗过渡到另一只碗依次撒过去，速度过快，调料会洒到台面上，但你看店员，他面无表情毫不在意。尽管是这样，他家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每天一早都排起了长队。

我去过另一家早餐店，店员在给顾客提供服务的时候处处体现着周到和精致。他们很有礼貌，会在你点菜的时候询问你粥里要不要加糖，包子要不要加热，当你坐下享受美食的时候，会拿着一个小本本走到你面前，问你对饭店有什么意见，等你吃饱喝足之后，还会礼貌的为你开门，但这些举动常常让我感到压抑，我不过是来吃个饭，太周到了反而是一种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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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一个故事，说老上海人吃一只蟹要用一个多小时，细思极恐，吃一只螃蟹哪需要这么费时间。等到了上海见朋友，他领我去吃大闸蟹，看到端上精致台面的大闸蟹旁边摆放的大大小小的工具，才明白要吃掉这只蟹需要有多讲究。看我的朋友一边教我用工具，一边听他说着大闸蟹的各个部位如何如何吃，我饥肠辘辘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但还要装着很认真的样子听他说完，最终也没有吃出好心情。

我反而会想起儿时的邻居，他们某年去海边旅游带回几只蟹，清蒸后请我们全家过去吃，大家团团围坐，用手把一只蟹大卸八块，一部分一部分的用嘴嘬，吸不出来肉的就直接上嘴嚼，每个人的嘴角和手上沾满了油腻，但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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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古村落考察，到一农民家中做客，农妇拿出干净透明的大玻璃杯，撒入大把绿茶，用沸水冲泡，看茶叶从卷曲一点点的舒展开来，一点点的沉入杯底，我端起茶杯大口大口的喝着热茶，感觉身心都被打通一样的舒服。他们没有精致的茶具，更不精通茶道，活的很简单，但却很美好。

我又想起到一位亲戚的家中，这位亲戚有点权势，家里布置也极尽奢华之能事。待我坐定，他端出一套精致的茶具，在我面前表演刮沫、挫茶、摇香、入海、碟舞、展铭、落碟等，然后不慌不忙的把茶汤依次倒入一只只小客杯，然后三口品茶。我没见过这么嚯嚯的，看得我真想一走了之，喝个茶费那么多功夫干嘛，又不是茶艺表演，那么小的杯子还要喝三口，一口进肚还没品出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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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二线城市认识的一位领导，喜欢炫耀自己的品味和时尚。聚餐时他会让别人摸他西装扣子的质感，会让别人看他定做皮鞋鞋底上的花纹图案。记得一次聚餐上，他说到和一位员工去某一线大城市参加一个酒会的场景，这位员工盯着上桌的一小块鹅肝，抄起叉子一口进了肚，然后这位领导很是不满意，认为员工丢了他的脸，还在餐桌上大谈鹅肝的吃法。

我没吃过鹅肝，但我知道鹅肝就那么一小块，如果让我吃鹅肝，我不用刀叉，太麻烦了，抄起来一口吃进肚子里，估计是很过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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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陶瓷享誉世界。景德镇青花瓷大多采用气窑烧造，部分采用柴窑烧。相比气窑，烧柴窑更容易在瓷器胎体上留“瑕”。中国五代以前的器物，柴烧使用裸烧，木材燃烧后的植物灰和火焰一起蹿入窑内，灰与土在高温下自然结合，会在器物胎体表面自然落灰。五代之后将器物放入匣钵中入窑烧制，避免了柴灰落到作品表面，但柴窑烧出来依然会存在缩釉、吸烟、矿点、针眼、晕散等不可控的现实。

很多瓷器爱好者追求精致、透雅、温润、无瑕疵的柴窑作品，而我却不会因为一点点小瑕疵而拒绝柴窑本身的魅力，就像中国台湾陶艺家王文德老师说：我不喜欢完美，我喜欢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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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城市读书的那几年，身边的老师个个光鲜靓丽风度翩翩。其中有一位上课的教授，年龄不大，但他极少穿正装，连牛仔裤都很少穿，如果是正式场合非要穿正装，他不会打领带，他说打领带是对天性的束缚，他平时喜欢穿长袍粗布裤子，虽然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但是他觉得舒服，这就挺好。

他和我聊天的时候说：“其实精致这点事人人都懂，但真要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精致起来，难免会感到压抑，在不得不学的有品味的场合可以精致一点，但生活是自己的，哪怕看着粗糙一点，只要是天性使然快乐使然，就足够了。”

我很喜欢听他讲课，也很欣赏他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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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的好：一棵树，不一定非要枝繁叶茂，寥落、委顿的枝丫也能承载诗意。

粗糙看似低俗、不讲究，但却是撕开了精致外衣包裹之下的本真自然，是抛开了排场和虚荣的真性情流露，是一种纯净又质朴的视觉呈现。

高跟鞋穿的久了，你也会怀念穿帆布鞋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