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丁语总是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即便是前一秒身处最顽劣的场所,一旦遇到来自这种语言的只言片语,就能马上冷却沉静下来。前一秒还火急火燎心绪不宁,用这种语言默念一句塞内加或者西塞罗的名言的时候,好像瞬间连通到了几千年前的那个时空---这不是穿越,因为在这个特殊的际遇里我还是我,没有别名不必改头换面,只不过是一个不一样的版本,也许我就是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停留了几万年的老灵魂。
好多完全或者部分相同的词尾和条条框框,我明白,心浮气躁的那一刻是肯定不能与你亲近的。念诗歌的时候,我在你的世界里变成了数学家,拜托,能在我能够差遣得动的寥寥几个词汇里找到能穿成串儿每句还能押韵的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你又变出各种各样数着步数押韵的方法,难怪诗人是一个高危职业,似乎那些太过于投入和敬业的诗人都免不了英年早逝的命运脚本----这确实需要殚精竭虑、粉身碎骨,并且在所不辞。你对你的诗人要求如此严苛,比对哲人还要咄咄逼人……数半天的步脚让我兴致全无,随性散漫惯了,大概这也是一种修为不够,榨不出足够多的苦水来,所以不免觉得这是一种束缚。
用这种语言,大概是说不出什么脏话来的,就连埃涅阿斯向埃莉莎倾诉悲剧身世的时候,都拐弯抹角的隐忍----试想让时光倒流,回到我还不谙世事、情商长期下线的时候,断断是品味不出各中深意的...你对你的爱慕者门槛设的实在太高,要求大家都是老司机,否则怎么能明白你的话外之音?我懂,你大概是永远不屑于直白和赤裸的,所以这就是优雅?至少是神秘。
唉,每一种非母语的语言,都是一个个磨人的小妖精。母语就不一样了,和妈妈沾边的事情,都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在当中你能为所欲为,到头来还是会被无限制地原谅,母语会给你一切可能性和自由度。外语就不一样了,“外”就代表了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免不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伺候不周怠慢得罪。这种陌生给了我另一种人生,是这个确定的时空给不了我的,有了你,好像我又免去了某种束缚。所以,我是幸运的,因为你,说着凯撒嘴里说出的话,试想着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暴君。属于我的石膏像,会是什么模样?继续千变万化吧,我不强求马上看透你,我不喜欢可以一眼看透的风景,那让一切开始没有意义。你就是你,参透你读懂你就是我们这些爱慕者的义务。人就是喜欢遥不可及,因为某一天,一睁眼的时候看见你就在眼前,那将是多美的画面。遇见你的我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