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拿着手机,累睡过去。午夜吓醒,未完成像颗定时炸弹,bong的一声,惊炸起。无法形容的窘迫与羞愧,昨日如游魂一般,忙得脚离地,身体也倾斜着离开它的中轴线。生活不乏轻喜剧,多的是轻悲剧。慢慢的理解,耐力从来不体现在微笑定格的久远。笑得越大声,不意味着哭得最大声。滚轮般,生活无限往前碾压,日日做着选择题。眼泪流多了,也才知道。再多的悲伤表达也是无稽之谈。哭哭就好了,真正有肩膀依靠时,只想好好睡一觉。嚎啕的气力也省下来,直面惨淡的人生。
没有故事,倒是一堆事故。讲多了也乏味。看惯生死的医生,一脸冷漠,是种保护。容易动情,反倒是种负担。当年不让远走支教,也是怕这容易伤春悲秋的眼泪,将人束缚在苦难的同情里。眼泪有流干的时候,祥林嫂的故事有让人难耐的时候。讲多的惨剧,旁人觉得连嚼头都没了。引不出的新的旧的情绪,哭的欲望,笑的欲望都没有。纯粹是一个故事脉络,换个主角也是这样讲。人生不乏故事,如何理解熟人间连眼泪拉联系的欲望都没有。陌生人一个轻易的举动,善意恶意无意,都可以寻个理由,哭得稀里哗啦。能哭得出来的,一点都不痛。哭完了,擦干眼泪,照样也得往前走。家里还有一碗加盐的剩菜汤,不能浪费,默默的喝。
责怪脆弱,在现场被安慰哭得不能自已的人不是事主。漫长的等待,大笔的支出,形形色色的秃鹫一般的人物,早就耗干了她的一切。一碗皮蛋瘦肉粥,一脸疲惫的她不言语,静静地吃。悲伤会使空气冷凝,不言语的陪伴。按压住好奇,什么都没问。气氛的怪异,突然的微小请求。只是晚上9点的晚饭陪伴,不是去热闹喧嚣的餐厅,小资情调的闲坐吧台。而是在家里,疲乏的眼神里满是无奈和自责。暖暖的稀粥,热了胃,也热了心。第一次见着默默哭的人,眼泪开闸一样,淌着。责备,自责,愤怒,难堪,无可奈何。蜷在沙发上的人,哭到身体不自主的抽泣。满心怜惜,纸巾揣在手里,都蹂烂了,也没有勇气递出。拍着她随哭声起伏的肩膀,陪伴是最长情,也特么的最无助。剩下要走的路,要面对的事,你除了陪伴,啥都不能痛快的插手。怕极了别人悲伤时,你极大的无助的恐慌。情绪到极点,反弹的不是更柔软,而是一颗坍塌的心,一身僵化的皮囊。后期探望,医院里轻蔑的笑,笑自己,笑一切,躲着病人,在楼道里抽烟,那烟里尽是愁。在那段烟云极重的楼道里,每个一个转台就有几根烟星星点点的亮着。除了偶尔的脚步声,没有任何人言语。那段时间,一本《西藏生死书》都快被翻烂。后期再遇见,会说会笑,只是眼神里满满的悲伤无助看得真切。有太多东西,别人没办法分担。能了断,是件痛快的事。慢慢凌迟的苦,犹如钝刀割肉。忍耐,所有扛下的苦痛,缓缓的在身体上爆发。
事隔经年,陪她闲聊,陪她去各大医院。那股中药浓烈的味道,萦绕着一个主题,好好照顾好自己,走出来,活下去,务必活得更好。能这样想的人不多,在走过那段阴霾重重的日子之后。不这样想,日子也依旧。
事故一件件接踵而至,经历过的人开始变成了导引。轻描淡写的过程,总给人一些希望,毕竟有人走过的路,不会太孤独。死生亦大矣,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默默,忍着,日子会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