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古佬一一这个称呼是对大山深居的男人的一种轻蔑和偏见。而我与峒古佬相处一段时间后,完全改变了这个不公平的看法,在此的峒古佬三字是我对他们的尊称。是深冲村那些有血性的男人们。
深冲村位于崀山镇,从镇政府去深冲要经过石田景区,爬十八拐,越卧鬼岭,一路步行50里崎岖小道才能到达海拔1200米的山顶,一到山顶豁然开朗,约有百亩宽的农田展现在眼前,三面环山,过了百亩又走进幽径,过了幽径又是田垅,四面环山,山青水秀,松涛竹韵。深冲村的人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繁衍生息,深冲原属于麻林乡,是麻林的“瑶乡十八峒”之一。
当时我任崀山镇党委副书记,分管党群工作。书记王海昀安排我带队去深冲村收取教育费附加,前几年一直没收上来,难度比较大,要我克服困难,想好办法。我知道这是峒古佬的地方之后,心生疑虑,抱有见识见识的想法与刘伦飞、蒋绍勤、陈育宁、刘勤华、郭华斌共6位精兵向深冲村开拨了。
到了深冲村支书钟登高的家已是黄昏,一坐落,钟书记的妻子就把香喷喷的蒸腊肉端上了餐桌,关切的说:“快呷饭,一路上没呷中饭饿了吧”!钟书记捧出半缸浸了补药的酒,满杯满杯的倒上,恳切地说:“每人6杯,能喝不喝的,明天给我走人,特别是新来的彭(副)书记,我不晓得你的酒量,看得起山里人就尽情喝,看不起我奈你不和,但工作就不好搞了”。钟书记的话很直率、很真诚,就是山里人的味道。我也就豪爽的回答:就冲钟书记这直率的性格,就凭你是山里人,我们就和你交朋友喝到尽兴为止,今晚不谈别的事,就学深冲的酒文化。钟书记高兴的举起杯:“那就这样,第一杯一心一意,一口干,第二杯,二话不说,二啸见底,第三杯,桃园三结义,三啸通大道,第四杯,四季发财,第五杯,五子登科,第六杯,六六大顺,你们来深冲万事顺利……”。我三杯下肚,就翻江倒海,一股洪流从口中喷射出来,我忍着身子等到他们喝到第六杯就伏在桌子上了。钟书记扶着我起身并说:“彭书记豪气,看得我起,扶你去床上休息”。
第二天清晨,钟书记认真地告诉我:“我已安排村长秘书妇女主任发通知去了,今上午召开村党员、组长、群众代表会议,你给我们上堂党课吧,同时安排教育费附加的收取,宣传政策讲讲用途”。上午9时我们走进会场,参会人员已到了20多位,年长的头上缠着汗巾,身穿布衣,宽松的裤筒下着一双草鞋,手里拿着水烟筒或旱烟卷,端坐在长凳上。见我们的到来连忙让座,倒上浓茶,在那圆鼓鼓的牛皮盒里撮起烟丝递给我们,“请抽烟,同志”,甜甜的笑脸让我感到和霭可亲,我尊重地接着烟,一股暖流让我仿佛回到了家!见到了我严父慈母。我自然而然地把我早已准备好的香烟毕恭毕敬地一一敬上,并深情的说:我虽然第一次来深冲,虽然第一次看到大家,就象看到了我的亲人,就像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也是从大山里出来的,我的父母和大家一样,一样可敬。
会上我讲了党在农村的方针政策,外面的发展,怎么发展,深冲如何发展,政府的优惠政策应该要向边远山区倾斜。其间我激动地对大家说:深冲的父老乡亲肯定想发展,也有能力发展,更有志气发展,只要是有利当地发展的举措一定会得到国家和地方政府支持的,我们这次来收取教育费附加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用于学校改善教学条件,我是镇党委副书记有责任和义务为深冲改变面貌去努力。话音刚落掌声不断。其中有位60多岁的党员激动得站了起来,说:“我活了60多岁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镇里副书记来到我们峒里和我们这些峒古佬坐在一起开会,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满意的讲话,我看这个副书记是个扎实人,是个负责任的人,我就听你的,政府干部来了我们心里踏实”。
钟书记接着说!“各位党员、组长、代表在下午请把任务通知发到各户,明天统一送到村小学来,当面开收据”,我插话道,还是我们上户吧!一位组长接话:“你们干部代表政府,我们交任务是应该的”。
第三天,我们安排一个小组郭华斌陈育宁蒋绍勤在小学坐等收款,一个小组我和刘伦飞刘勤华走访群众,一个上午就送来了2.6万元,这是意想不到的,排队交款也是我们很久没有看到的美景。我们很受感动,没想到峒古佬就是这么的纯朴。
此番令我沉思:不要因为有偏见,就错误的评判,万物都要接触了才能透过表面看到本质。峒古佬有彪悍的一面,但对亲近他的人同样表现出友善,你敬他一尺,他回敬你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