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观察这一对母子很久了。
女人三十出头,举止干练,衣着时尚光鲜。孩子五岁,上大班的年纪,白皙呆萌,时而喜笑颜开,时而愁眉不展。
这三个月以来,周一到周五,女人早晨八点半把孩子送进这所幼儿园,离开。下午四点十分把孩子从老师手里接走。然后在他们家的宝马320里呆半个小时,估计是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周一他们去附近的培训学校学小提琴两个小时,七点钟回家。
周二去学跆拳道一个半小时。
周三是两个小时的英语。
周四是美术。
周五是国际象棋。
周末不上幼儿园,但是周六上午还要来这里学英语,周日下午学小提琴。
老马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无外乎是地利天时。
地利是因为:在青松路和金山路的交汇处,老马守着一个小小的报亭,卖些报纸杂志。孩子的幼儿园就在金山路1号,圈了方圆二、三十亩的地。孩子的培训学校,就在青松路3号,从幼儿园转个弯,走上五、六分钟就到了。老马的报亭后面,是个停车场,那女人的宝马就停在这里。这儿虽然是郊区,但是因为这所幼儿园和培训学校,白天十分热闹。晚上培训的孩子不多,七点以后最后一批孩子走完,就十分冷清了。老马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这对母子好几次。每次培训孩子背的书包上都有大大的宣传语,小提琴的形状他也是认识的。
天时是:老马的报亭是早上八点开到晚上八点,正好这对母子的全天活动他都能目睹。
老马的老伴儿已经去世,孩子们也都各自成家立业,忙得四脚朝天。好在老马是小学退休的教师,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却能看书写字为乐,也不觉得十分寂寞。
半年前,老马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从邻居那里接手了这家报亭,用来打发时间,十分合适。
活到老马这个年纪,凡事都已经看开了。只有一件事,他实在不能忍!现在的孩子,哪有孩子样?整天奔波在补习班之间,一个个小脸苍白,双目无神。他年轻时教的孩子,有的调皮,有的憨厚,都没有上过补习班、特长班,考上北大清华的也有,上个大专的也有。满天下的桃李,春风得意的不是成绩最好的,黯然神伤的也不是成绩最差的。
所以,现在的教育现状,他实在是不满!总要想个办法,救救孩子吧?
老马思来想去,去书店翻了几天的书,到超市买了玩具和生活用品,晚上回家画了几张图,制定了一个计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机会终于来了!
周五晚上七点半,几乎所有的孩子家长都走完了,那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在晚风中清清楚楚地飘了过来:“你怎么搞的?别人才学了半年,你都下不过他?眼要考级了,你能不能长点心?”孩子委屈的声音:“我好好下了,下不过啊!妈妈,我今天晚上能看会喜羊羊吗?”“你还想看喜羊羊?!回家打棋谱去!”接着,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孩子的妈妈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伴着接电话的声音。老马把报亭的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又回到报摊后面站着。只见那女人带着一脸疲惫,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不知在接谁的电话。后面隔了20步左右,孩子背着“国际象棋”的背囊,伸着细细的脖子,垂头丧气地跟在妈妈身后,慢慢地向停车场走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