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在我的印象中总是青涩
好像挂在涂满青苔的墙上一张织锦的幔帐一样
这帷幕一般的遮罩,将我和雨中的世界隔开,让我感觉到现实的虚无。
总是不自觉的觉得那雨中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存在
在那里面有很多的故事等着我加入其中
每当下雨的时候,我都喜欢关上办公室的灯,把手架在窗台上
看着窗外的细雨轻抚着每一个路人,放佛我心里也有一只这样的玉手,在抚触着我受伤的心灵
屋子里的灯灭了,人心中的灯就开了
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因为我办公室的灯一关,就会有一个人一定会在10分钟后准时敲
开我的房门。
“穆总,您没事吧。”一个像雨滴一样清新的声音会在我说“请进”之后的三秒钟内响起。
她总是在夏天穿起一身白色纱织的连衣裙,配上一双平底的皮质凉鞋,不同的是裙子和鞋的颜色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改变。
比如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浅绿色条纹的连衣裙,走起路来,就像落雨的池塘一样,在我的眼前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对于她这样的问话,我总是笑而不答,然后伸出右手示意她坐在我写字台对面的椅子上。然后从CD架上选一支蔡琴的老歌。一边按下播放键,一边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的雨。
虽然她一直在我的身后,但是我深信她一定是在像我一样,闭着眼睛,将自己完全沉浸在这音乐中。因为我在蔡琴浓醇的歌声中,分明听见两个孤独的灵魂在低语,这话语声就像窗外的雨声一样,不可言说,沁入心脾。
“穆总,你又在偷懒了!”在我关掉音乐的时候,她总是这么说。
“这样的好雨,不值得欣赏吗?”我起身关上百叶窗。
“明天可不会有这样的好雨了。”她顽皮的朝我一笑,像雨滴一样的眼睛中,透出一点狡猾。
“哦?为什么呢”
“因为我今晚会挂晴天娃娃,我妈妈做的,很灵验哦”
“这样的雨,不好吗?”我这时通常会起身,对将要转身出门的她说。
“因为走在雨中的人会很辛苦。”她总是咬着嘴唇,这样回答我。
北京今年的雨水好像真的很多,好像要把整个CBD的大楼淹没一样。
办公室的大落地窗早已被雨水冲刷的一片模糊,窗外的情景就像是一副抽象派的画一样。
我索性从衣架上取下大衣,锁了办公室的门向外走去。
公司里的人在走廊里忙碌的穿梭着,好像窗外的世界,窗外的雨与他们无关一样。
这些人穿过我身边的时候,有人叫我“穆总”,有人叫我“阿容”,就像雨点打在我的身上的“噼啪”声一样。
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会和他们不同,这声音就像雨中夹着的夏风一样。
“穆总”她从秘书台后门站起来,半跳的走到我身边,在我的耳边小声说着“又偷懒出去看雨啊,小心被老板看到哦!”
“老板不会在乎10分钟的,如何?敢不敢和我一起去啊?”说着,我已经把披到了她的身上。
“这。。”她还在犹豫的时候,我已经一把拉着她,快步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在这幢建筑物的顶层,有一个没人知道的小房间,这房间在大厦的一个顶角上,有个三面都是玻璃的屋子。因为这建筑物正好是我的同学设计的,我才得以知道了这个所在。
此时,我正和她站在这个三平米的玻璃屋子里,看着雨水从我们的身边倾泻而下。
她双手紧握着我的风衣领子,轻靠在一面玻璃墙上。
一道道水痕从她身后留过,借着对面楼上广告牌的背光,就像一片片的天鹅绒飘落在她身上一样。
如果不是我的黑色风衣,我真怕她会融化在这雨里,或者说她本来就属于着雨的,是雨中的精灵。因为上帝对我的眷顾,才得以在我的黑色风衣下现身,让我能以一了前世的夙愿。
今天我并没有带CD,也不想听任何的音乐,因为对于懂雨的人来说这风声风语本来就是天籁。
我走到她的面前,欠了下身,望着她的眼睛;“小姐,可以跳只舞吗?”
她一笑,双肩往下一沉,黑色风衣应声落地,她的连衣裙在雨中显得更加清秀,好像从一个凡人,一下子变成了雨中的仙子,每一寸肌肤都透出了光芒。
而我能与她共舞一曲雨中华尔兹,也是今生的注定
我虽然被叫做“穆总”,但是却不是真正的“总XX”,当然也就不能摆脱骑单车回家的命运了。
只有在这时,我才不希望下雨,但却总是天不遂人愿。
也许是我从雨中索取了太多罢。
我雨中总是骑的很慢,让雨能记住我的气息。
好让它能在想我的时候能找到我
就像我总是能在路上遇到再屋檐下躲雨的她一样。
“吱”我总是在她发现我之前,把车停在她的身后。
“怎么?又没带雨衣?”
“没有啦,今天坐车的人太多,我上不去。”她低着头,有些沮丧的说,一头咖啡色的长发一下垂到了胸前。
我把车支好,用手摸干后座的水
她并没有上车,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原来今天她要请我观雨。
“平时都是你请我看雨,今天我也该做一回东了。”她往屋檐里站了一下。
我点点头,脱下雨衣站在了她的身旁。
雨水沿着屋檐淅淅沥沥的流下来,好像一挂晶莹的珠帘。
“你喜欢雨,为什么还要在雨中穿着雨衣。”她直视着眼前的雨幕,静静的问道。
好像这一刻世界都静止了。
我没有回答,也无言以对,是啊,我喜欢雨,却不敢走进雨中,我想去爱,却又没有勇气去爱。
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冲向雨中空旷的街道,我们没有任何的遮掩,让雨水肆意的在我们的身上奔走,那一刻,我已融化在了雨中。
我们在雨中漫无目的的奔走,一边跑,一边看着彼此相视而笑,许久我们终于在一个高台上停下。
然后紧紧相拥在了一起,不知是不是这拥抱来的太迟,我透过她已经湿透的连衣裙感觉到她温暖的后背,竟有些颤抖。
她把脸离开我胸口,傻傻的看着我的脸,在我们的脸上,雨水混着泪水,像一股莫名的冲动,一次次的冲击着我们彼此的灵魂。
我扶着她的肩,把她握在手中,疯狂的吻去她脸上的雨水,她没有拒绝我,她的热情回应着我。
她的嘴唇冰凉,轻柔,就像这六月的雨
“让我化身在这雨中,永远伴着你,好吗?”
“但是雨终有停的时候。”
“那当雨停的时候,我会得到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只有当下次雨来的时候,你望着雨中时的回忆。”
就在那年的秋天,她离开了公司,回到了属于她的江南
那个雨中的城市
那年秋天来的很早,但我已经不再看雨饿,因为我的心中,它已经没有了灵魂
只有六月的雨,记忆中的那场雨,才能给我带了她的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