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老k迷离的双眼看着天花板，我就知道这孙子今天喝成这个样，三分钟内准保是要张嘴放狗屁了。

果不其然，没出三十秒，他就用树懒的速度缓慢的转过脖子，那呆滞的眼神，如果再挂上一条口水，绝对会让看到他的人坚信他的智商介于哈士奇和边牧之间。

我叹了口气，等这个活像个后现代主义诗人的二货张嘴说话。

老k终于艰难的把头冲向了我，像黑洞一样的两个眼睛涣散到一点神采没有。

"你说，为什么我那么爱她，她也那么爱我，我们却没办法继续在一起了呢?"

那个她我知道，老k嘴里出来的那个她，也只能是那个刚和他分手不久的姑娘，两个人恋爱的时候，火星撞地球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窜天猴碰上了二踢脚。

结果，众所周知，这两个玩意儿只要点着了，那肯定是会爆炸的。两个人燃尽了自己，然后抱着一起炸了，粉身碎骨一点灰都不剩的那种。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我爸不是马云?"

老k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你爸为什么不是马云?"

我当时就想抓住老k的头发给他来一套军体拳，但是考虑到他吐我一身的风险，只能暗自作罢。

可老k依旧不依不饶，"你说，你爸要是马云，她是不是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了?"

我怀疑的看了看桌子上的啤酒罐，再看了看老k，再仔细看了看啤酒罐，啤酒没错，不是二锅头。

"我爸就算是特朗普，跟你，跟她，也没一毛钱关系。我爸真是马云，我给你十个亿让你去砸那姑娘身上，你俩也没戏了。"

老k又用他僵硬的脖子拼命的花了三十秒点了两下头，对我的话语表示了赞同。然后突然笑出了一声，笑的和惨叫鸡被狗咬了似的。

"我的意思是，你爸不可能是马云，我和她也不可能了。"

我大脑当机了一下，迅速的从椅子窜到了老k床边，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依然是两眼没有焦距的状态，但是还行，对我要戳他眼睛的动作还是做了眨眼的疑似闪避动作。

嗯，应该是没事，死不了。

这是老k第一次讲出来和那个姑娘没可能了的话语。之前那半个月，我就没见他清醒的时候，喝多了就一脸呆滞的和我探讨人生，再不就是沉默着思考，思考累了就睡觉，睡醒了再喝，我真怕他出什么问题。

"卧槽，你还能想明白你俩不可能了呢?可以啊，有进步，差不多再过半个月我约摸着你就好利索了。"

"我一直想的明白，我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那你说，人失恋了为什么要作践自己呢？"

我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面十个酒瓶没错，我喝了七个，老k喝了三个，我觉得他失恋了纯粹是作践我来了。

"作践自己多好啊，作践的这个过程中你就觉得你又继续为这段感情付出了，赎罪了，牺牲了，然后有一天你终于累了，想通了，你觉得自己像个2b，你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自己。因为你把自己作践自己的一切前因后果都推到了那个人身上，等有一天你身体吃不消了，你就会告诉自己，我活成了这个屎样子都是因为她，她让我过得这么难受，她不值得我的爱，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掉她的影子了。"

老k听了我这么一大段话明显有些吃不消，他猛力的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脑子清醒一点。

"不对，是她导致的我这样做的，我自己不想的，如果她没离开我，我也不会。。。"

"快把你的狗嘴闭上吧。"我一点没留情面的打断了老k。"没人用枪指着你的后脑勺让你喝酒，没人掐着你脖子让你哭，你只不过就是指望着折磨自己到吃不消的程度了，你就可以告诉自己都是因为她，你就可以放弃了。失恋就是一个让自己折磨自己后明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一个过程，爱谁都不如tm爱自己。其实谁都是最爱自己的，如果你爱她胜过爱你自己，那你们怎么可能会分手?什么事情你不都忍气吞声了？只不过你现在觉得你能为了爱情不在乎自己罢了，但你的身体总会告诉你，你应该好好的在乎自己，不然他顶不住了。"

老k继续一脸茫然，一声不吭。半晌，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可我觉得我爱她胜过爱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我又叹了口气。

"兄弟，你要是真的这么离不开她，你早抱着她大腿跪着哭去了，你在这和我耗个什么劲呢。你要是真没她活不了，那半个月前你就应该跳楼了，问题是你真的有勇气跳吗？"

老k不言语了，慢慢的转过头去，继续两眼涣散的盯着天花板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他差不多到时候走出来了，只不过心里那点爱情伟大，为了爱情奉献的心思，还是让他想作践自己。我这半个月可是一直盯着他过来的，我约摸着他再这么下去，离胃出血应该是没多远了。

"如果你不想以后恨她的话，那就明天好好把自己收拾收拾，好好生活。人活着，身体好，就没那么多放不下的事情。多想想你俩激情燃烧的岁月那段时间，别惦记着分手的不快乐了。人不能陪着你了，回忆可以，发生过的事情，总归是做不了假的吧。"

老k似乎听进去我说的话了，因为不出一分钟，他的眼神里慢慢的恢复了些许的光彩。我们两个静坐无言。过了许久，老k长叹了口气，翻过了身。

"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吃早餐。"

"嗯，好嘞，好好休息。"

我点了颗烟，准备收拾一下桌面上的瓶瓶罐罐，看着糟心。刚抽了没两口，突然穿来了老k闷闷的声音。

"你怎么分析起这些头头是道的。"

我突然没了抽烟的兴致。

我瞅了瞅那半根烟，随手丢到一个啤酒瓶子里，看着啤酒瓶愣神。烟被瓶底残留的液体熄灭后冒起的那一点白眼缓缓上升，然后消散开来。

"我。。。"

"呼。。。。"

我正要开个头，老k的呼噜声已经开始响起来了。

我笑了笑，把桌面收拾干净，带着那些垃圾退出了老k的屋子。

一个人来到阳台，再点起了一根烟，没有放进嘴里，只是盯着它发呆。那根烟在夜风里被吹的烟雾缭绕，只不过那些烟都飘不远，就随着风消散了。

突然感觉胸口有一点闷。

我把那根烟丢掉，揉了揉眼睛，回屋睡觉。

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