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去政府办了点事,开一个证明,对于流程我完全不确定,这之前仅是给办签证的那个小伙打了个电话,他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大概可能或许是在某个部门办理,我就去了。我把资料给区域门道里的警官看了,他带着我去到那个窗口,窗口的业务人员进到里面一个房间看了下,说办事的警官不在,我可以等一会儿,看到她前面排着很多人,我就去找另一位去咨询,她找来一位女警官,很细致给我讲解了下流程以及后续有问题可以到哪里去解决,临走时,她说稍等下,进到里面拿出一张打印好的纸张,告诉我去下一处时地址和电话都在这张纸上,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来问。
整个过程中,我习惯性的对人家说了很多谢谢,也收到一样多的对应的不客气,这次办事的体验还是蛮好的。想起去年夏天的一件事,和外甥去杭州看胡雪岩故居,一路上讲着老家话,到路口向几个阿姨问路,没有切换过来,用的很粗硬的方言,几个阿姨没有听清,以为我没有用“请问”两个字,一个劲说怎么这么不懂礼貌的,然后就彻底忽略了我在用普通话说的对不起,然后整个氛围就变得没有了再交流的缝隙,我只好听着她们在我身后继续着的有点忿忿的议论径直走开了。
还有一件事,前阵子带五宝出门,那时候还没有统一发证,在楼下遇到一位老大爷,他是一贯的看不惯五宝,以前出门见到,总要阴阳怪气的讲上几句,我也会刷下脸,不过没有言语的冲突。那天我们刚走出几步远,就听到他说什么把五宝抓走杀了吃肉,我回了句“你说什么?”然后就走开了。回来时弟弟跟我说,那位阿伯说的是最近要去上牌,不然就会被抓走。我心想,或许那位阿伯就是不喜欢狗狗,只是主观讨厌,但这次,讨厌里也不全是恶意。
我买裤子是集中在一个地方的,不是十有八九,而是几乎全部。我对颜色有特殊的挑剔,不能深,也不能浅,店家的货是有批次的,不见得我喜欢的颜色会持续在,退而求其次也是有的。我绝对不是那家店的大客,中客也算不得,也绝对算不得实际意义上的老客,但绝对是被记住的一个。那家店见证了我从70多公斤到80多公斤的变化过程,尽管我会提前说出来,我胖了,而且会告诉营业员说实事求是的讲是没关系的,但是,她们还是会很谨慎的用词,把很胖说成还可以,哈哈,然后在我选尺码的时候,会说那还是大一码的好点,穿着宽松,其实是略紧。那里的上衣我很少买,因为我大多喜欢光板的没有那么多兜兜,没有那么多图案的,颜色也不能太过花哨,该我拒绝他们时,我的话语也是蛮柔顺的,一般都是哈哈大笑下或者微笑着摇摇头。
说到衣服,你是怎样的,你就会穿怎样的衣服。以前上学时,我偏爱黑色,总觉得自己怎么就挑不出好看的衣服来,宿舍看似最不活泼的那哥们穿的都比我艳丽,但是每每到了衣服摊位上,换上那些鲜艳的衣服,别扭,浑身别扭,不是传不出去,就觉得那不是我。我高一同桌阿卓家开鞋店的,他给我带过一双他家卖的凉鞋,很新潮的那种,买来了穿呗,哎呀神清气爽啊,我知道我是偏离了大众审美的。不知道是小时候经历过什么,我是不穿拖鞋出门的,喜欢穿宽厚的鞋子,特别钟爱类似登山鞋那样款式的。短袖的上衣偏爱灰色,不是那种亮灰色,也不是那种暗灰色,就是看着不扎眼的灰,不喜欢穿带领子的短袖,外套喜欢黑色的,领子小的立的那种,长袖衣服不管多冷是一定要挽起袖子的,哪怕只是把袖子往上提提。以前的黑色,是一种躲避,现在的灰色是一种自我,以前是压抑,现在更像是压制,压抑是由内而外,压制是由外而内,总是挽起袖子就是一种不喜欢束缚的习性。我如果寻找时尚,一定得丢掉很多年前一直都是锅盖头的那个影子,以前只是觉得不好看,久了,不好看就是我曾遇见并存有了很久的审美。
我对朋友说,三两个人小聚,我会很放得开,也可以聊的很舒心,多过三个人,哪怕就是四个,我都会不自觉的转换成照顾模式,照顾每个人的感受。有过一个聚会,中间来了一个女同学,然后就把话题全都聚拢到她认识的几个人那里,虽然这几个人里包括我,我应该是庆幸还在谈话的中心里。可是,这个过程中,有两个很早就辍学的哥们被完全忽略了,任何氛围里都有一种微妙的东西存在,不用去陈述,不用去用什么形式去明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是怎么回事。我试着去岔开,是往共同的记忆里讲,也只有一次两次成功,然后瞬间就跳回去。再后来,我就不怎么去这样的聚会了。当然我不会表现出任何不喜欢,我也不会去泛滥同情,只是这种感受就存在于我的心里。
以上都是琐碎,如果不是文字,是不会出现在我日常思维里,但这就是当下在发生的,因为我就处在这个阶层里。可以有超越阶层的思想,但除非真的不在这个阶层中,个体是很难摆脱所处阶层的形影的。更多时候,话语也好,处事的心态也好,我们就是拿来说服自己或者适应自己,让自己觉得还可以接受。我们所有烦恼的事,也不会超越阶层,我们的意识,我们的认知,我们做出的选择,也不会超越阶层。抛开那些意义,赤裸裸的去审视,你会发现你遇到的,你所处的阶层都在普遍遇到,无论你怎样想,你所能做的都是在这个阶层基础上展开的。
我学的工科,前两年我学的一团糟,后两年我从学渣变成凭学习成绩拿了奖学金的人,但我知道,我不会走那条路,同样,那时候我只是知道不,但不知该走哪条路。没有人能给我更好的建议,即使摸索,我也不知道怎样开始。我父亲曾经给我讲过很多励志的故事,大多数百折不挠,最后功成名就。但是长大的过程中,我看到的是更多人过了四十岁就开始认命,过了五十岁就开始重复日子。奇迹确实很多,但是我们自己遇到过几个?我曾经把很多很多大道理能演绎的淋漓尽致,现在,我的话语里再没有那些形式的东西。
现实里,没有故事。
这以上冷冰冰,但没有丝毫的悲观。没事的时候,顺利的时候,我们会拾起来话语权,展示也好,宣泄也好,总之,要表达。有事的时候,逆流的时候,多半会沉默,生怕任何表达都被反驳。我不赞成这样,就像第一次从上海回来,在课堂上对着满屋子的同学说,这以后,我所有科目都要考到90分以上,然后面前的一位同学悄声对她旁边的同学说,听他吹牛。
多少人还有耐心读完一本书,多少人工作后还学会了一门语言,大概只有生存会是更好的动力。其实,没有谁真的变得更好。
我是一个存在主义者,这个主义可能是没有的,算我拿来去做一个形容。看网上的那些百年前的市井照片,那些面孔,就是现在我们的面孔。我们也很少记得三代以上的事情,我们的意义就是这几十年,时间只有在我们自己这里有意义,同样的世界,我们眼里是三十多岁的世界,孩子眼里是几岁,十几岁的世界。
有时候,我算是刻意失眠,就是看看你们睡着的时候,这世界是怎样的,我常常想,这个时候,你们存在吗?以前没有手机,一个月回家一次,看到那些熟悉的人们,然后各自描述各自曾经的存在,后来有了手机,能随时听到声音,别的仍需要想象,现在可以视频,能看到彼此当下的影像。
我们多像一个玩偶,只在际遇时才有意义。
从个体的存在来说,放在很长久里,也没有故事。
喜欢站在山顶吹风,扯着衣服,幻想自己能飞起来。我有捡石头的爱好,也琢磨过怎样能遇到化石,触摸那些远古的痕迹。我常常审视自己的躯体,我的意识里是不是也有身体的影子,我展现的状态有多少被很中立很理性的认知。有人在多年后见到我,对我说,听了好多年声音,一直以为是一位白面书生,见到了才晓得原来那声音搭配的是一位糙汉子。我想了想,可能我自认为的就是一个白面书生吧。
大一,跟几个同学去餐厅面试做假期工,海洋的胡子比我还浓,尽管刮过了,胡茬印还是很明显的,那天他带了眼镜,老板娘把他选下了,说他带了眼镜,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刚毕业那会儿,下班走夜路,但凡穿着工作衣服,一副邋遢样子,到了路口一定会查身份证,但凡背着皮包,得得瑟瑟的骑着摩托车,我就是停他们跟前也对我爱理不理。
在同学朋友圈看到一篇文章讲说话的攻击性,说的是一些话语不经意的讲出来,是会很让听的人不舒服的,譬如判断类的句子,我觉得你就是怎样的。我看完了,对照了下自己。
问题在于是我们变好还是让别人变好?其实,你以为的自己,也仅仅是你以为的自己,声音里的白面书生,很可能是个粗糙的汉子,但我不希望自己一直躲在声音里。
年少时我喜欢别人,但我不会去说,以前以为是自己不够勇敢,以为自己是想太多,现在知道,其实,我还是不够喜欢,或者说我对她的喜欢还没有超越我对自己面子的在意。
当然,现在的自己,喜欢了就会讲出来。我却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这并不是我超越了自己的面子,而是不再如过去那样那么本能的珍视。我超越自己,我却不那么喜欢自己了。
如果非要这样去纠结,始终也分不出哪个样子更好。我是一个始终留着叛逆状态的人,这叛逆跟讨厌没有半毛钱关系,就是不习惯,不习惯把应该当成自然而然的必然。我带上了这个年纪这个时代必有得面具,没有呼吸不畅,没有硌得慌,也适应,也觉得应该,除此,我始终觉得面具就是面具,摘不下来它也是面具。
我是积极的,也是正能量的,我也是荒芜的,我对生命的长度不存在奢望,也没有奢求,但是对生命的厚度,近乎贪婪!
现在,我觉得我在用力的开垦这片荒芜,无所谓来得及来不及,就怕不够用力。
就像呼吸吃饭睡觉,关于阶层,关于琐碎,关于自我和别人的认知,必然的就由它们必然,我没想过去回避,但那些不能构建一个扎实的我,尽管我仍然不知道,厚重到底该有怎样的内容和形式,我能做的就是尝试和寻找。
在这个地方没事找事,不会无聊。
没有故事需要留下来,我只想光荣而骄傲的看着欣赏着喜欢着欣喜着填筑着自己的存在。
我离开自己,然后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