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梅枝
［题记：也许你认为我的故事很荒唐，然而故事真的就这样发生了。虽然故事很离奇，但是故事很真实，我要跟大家说的，仅此而已。］
我正在给去世的爷爷修剪指甲，爷爷平躺在洁白的床上，惬意地眯着双眼，任凭我随意摆弄。
奶奶走过来，她手里扯着一条鲜艳的红头巾，发疯一样抽打爷爷的下半身，嘴里吐出一连串恶毒的话，“你这个老不死的怂货，都来到地狱啦，还改不了穷得瑟的本性，都怪我生前爹收留你，我真后悔当初和你拜堂成亲，你在阳间的时候就是个穷鳖孙，野狗饿狼都懒得理你，我嫁给你算倒霉透了，都怪我爹……”
爷爷瞪着眼睛跳下床朝奶奶大吼大叫，“臭婆娘你把嘴巴放干净点，老子在阳间受够你的窝囊气，要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的秉性，我就不该和你合葬。唉！到这个时候我还说这话管屁用？我一咽气就做不了自己的主，我儿子坚决让我跟你这个臭婆娘合葬。
臭婆娘你给我听着，你别忘了这里是冥界不是在阳间，你也不看看，在阴曹地府俺家几辈都是富人，我现在啥都不用做就身价千万亿，我阳间的儿子有出息啦，我儿子听从高人指点，每个祭奠的节日都给我成捆成摞的烧冥币，摇钱树聚宝盆多的没地方放，光银行卡我放满几个百宝箱。
哼！你再看看你娘家那帮穷鬼，咱且不说他们一般的小节收不到多少银子，就连清明节和鬼节这两个重大节日也等不到多少进贡。常言说的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现在和生前不一样了，我现在是有钱人。”你也不看看，你的娘家人破衣烂衫的到处游逛捡漏，特别是你爹，仗着他死前在赌场积攒那几个坏点子，专门欺负那些，刚到阴曹地府傻乎乎的鬼，哼！你爹也就那点孬本事。
臭婆娘你不服就不行，冥界和人间一个样，谁有钱谁就是大爷，谁有钱谁说了算，你有能耐也叫你弟你妹你侄儿，给你们多送钱财呀，可惜他们也都是吝啬大户，不舍得花掉一厘一毫。天上人间和地狱，三界都有规矩，你们家的人悟不透轮回效应，现在活该他们受穷。”
我奶奶的脸色渐渐变色，由灿白到晖暗到青紫再到乌黑，我吓坏了，瞪大眼睛祈求爷爷不要再说下去，我知道奶奶的脸色一变就要发飚，她要是发脾气起来，能把爷爷撕碎了再揉作成面团。
我爷爷身手敏捷，拉起我的胳膊就往门外跑，爷爷边跑边对我说：“小莫你赶紧回阳间去，我这里你也不能常来，我都花钱查过了，你的阳寿还很长，你要真想过来跟我们在一起，起码也得等到你爹娘过世了再说，你爹将来比我还牛，他有办法把你整过来。”
我回头一看，三魂七魄吓走一大半，我奶奶散乱的头发下面，只露出一只滴血的眼睛，双手上的指甲像尖刀那样锋利，眼瞅着奶奶就要抓到我们，爷爷迅速把我拉进一间特殊的小屋子，他用身子拼命抵抗着奶奶的攻击，声嘶力歇地对我大喊，“小莫，快快快！你赶紧用头撞后墙，你把墙撞开就能回到阳间。要快要快，要不然你走不掉了。”
我吓懵了，傻乎乎地愣在那儿，爷爷真的着急了，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木板竖在我的胸口，拼尽全身力气把我从墙里推到墙外，奇怪的是我被推到墙外后，再也看不到爷爷和奶奶。
我耳边隐隐约约传出爸爸妈妈和大伯小声说话的声音，他们在烤火取暖，外面刮风下雪干柴都湿漉漉的，我一骨碌从被窝里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侧耳倾听他们的谈话。
我一边想着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镜头，一边对大伯的突然回家感到纳闷。
我听见大伯说：“唉！我真后悔，前庄的黑蛋和我在一个部队当兵，现在都混到省级干部了。要不是我当初偷腥拐走连长的老婆，我现在也是个又红又专的国家干部。”
妈妈说：“大哥，现在你不是也终身享受国家津贴吗？比起我们这些啥也没有的人家强多了。”
爸爸压住妈妈的话说：“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你懂得个啥，咱大哥参加过抗美援朝，要不是他破坏军婚，前庄的黑蛋算个屁，他想给咱大哥洗脚擦屁股都没有机会。我说的对吧大哥？”
我听见大伯接连叹气，“我不是个人，我没脸去见你嫂子，我和宋青蓝私奔后，伤透了她的心，小圣子和美玲都不喊我爸爸。青蓝拦着不让我回来，可我夜里老是做梦，咱爹咱娘总催我回来看看。唉！叶落归根很重要。”
我揉着眼睛走到火堆旁边，伯父眼泪汪汪地望着我说：“小莫都长成大闺女啦，我走的时候她刚刚上初中。”
我问伯父，“大伯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嗯……嗯……我也不想走，可是……可是……青蓝她……”
“哼！大伯你还是舍不得那个发廊女，她有什么好的？我记得她就是一个三陪女，我讨厌那个女人，她就是个下三滥货，我……”
妈妈赶紧用眼睛瞪我，拉住我的胳膊往外扯，伯父对妈妈说：“弟妹你不要拦小莫，她想说你就让她说几句，这闺女从小就和其他几个孩子不一样，她说的有道理。都怪我自己走偏道。当初你嫂子为了跟我好，和他的丈夫离了婚，她娘家的人嫌她作不让她进家门，可是我……”
爸爸也叹气，“哥不是我说你，我感觉你也不值，活了大半辈子啥都没有，青蓝虽然跟你过，但是你们没有合法手续，美玲是我嫂子子前夫的孩子，小圣子倒是咱们的亲外甥，可是我看他也不跟你一心，小圣子说过，他养活我嫂子不养活你。”
我继续说伯父，“亏得你以前还是个当过兵的人，素质能差到臭水沟里，我以前挺敬佩军人的，全是因为你干的烂事，毁坏了我心目中军人的光辉形象。你还好意思提我爷爷奶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有十年都没给他们上过坟了。你……”
爸爸大声怒斥我，“小莫你太不懂事了，他是你亲大伯，他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数落，你都是个该出嫁的大姑娘了，没大没小的乱咋呼个啥？你太不像话了。”
大伯像小孩子一样呜呜哭诉起来，“哎呀，我真是该死，混来混去混成孤家寡人，我想回来住啊！可是我现在连个窝都没有了，我想家，我想爹娘，叶落归根呐！我不想死在外边。我要守爹娘，我要守王家的老坟呐……”
我的愤怒也开始升级，“哼！你就不配说这些话，你死在外边才好，省得给老王家的列祖列宗丢脸，我敢保证你入不了老王家的祖坟。”（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