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故事|孝(下)

这是独立于上个故事的另一个故事。

“妈,你怎么来了?”

刘娟正在屋里炖鸡汤,猛然听到大门响了一下,抬眼一看,就看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推着一个破旧的老年助步车,慢悠悠的走进了院子里。刘娟赶紧走出去,随手关上了厨房的门。

“不是明天才到我们家吗?你咋的今天就过来了?”

刘娟疑惑的问道。

“老大媳妇病了,老大带她到城里去看病去了,他们就让我今天过来了。”

老太太停了下来,扶着老年助步车微微的喘着气。

“你不会是自己走过来的吧?你说老大媳妇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快轮到我家的时候病了,你说她是不是故意不想走这一趟。”

刘娟扁扁嘴,一脸的鄙夷。

“老大媳妇是真的病了。”

老太太小声的说道,不知道是说给刘娟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都过来了,我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了。”

刘娟拿钥匙打开旁边一个已经一个月没有打扫得小屋子,刚一开门就一股子霉味传来,刘娟捂着鼻子挥了挥手。

“妈,你先进去歇着吧,一会做好了饭我再叫你。”

“哎!”

老太太一看刘娟点头让自己留下来了,颤颤巍巍着推着助步车一步一步挪进了小屋子里。

老太太在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睡过的床上坐了下来,看着一屋子的灰尘,闻着难闻的气味,泪水一点点无声的落了下来。

“哼,可真是有本事,都这样了,竟然还能一个人走过来,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刘娟小声嘟囔道。她拿起一根红薯,随便洗了洗,切成了大块,扔到一个还没来的及洗的小锅里,又随手抓了一把米,倒了一瓢水就烧了起来。

做完这些刘娟继续走到正在炖着鸡汤的锅子前,把锅盖拿起来,伸头在锅边闻了闻。

“嗯!真香!小磊一定喜欢!”

刘娟关掉炖着鸡汤的火,炒了个鱼香肉丝、蒜香茄子、酸辣土豆丝、麻辣豆腐、红烧狮子头和一碗红烧肉,又闷了一大锅米饭。看看手机,算算时间,想着小磊快到家了,刘娟的脸上就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厨房里有一股糊味进了刘娟的鼻子里,刘娟眉头皱了皱,看向那一锅红薯粥。掀开锅盖,果不其然,粥已经烧糊了。刘娟慢腾腾的把火关掉了。

“奶奶,我们来了!”

小磊还没进门就高声喊道。

刘娟开心的抬头看去,就看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孙子一蹦一跳的走进了家门。

小孙子后面跟着刘娟的儿子儿媳妇,也都是一脸的笑容。

“来了,快,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们了,快,赶紧洗手吃饭。”

刘娟边说边开始盛饭。

“奶奶,你是不是做了我最喜欢吃的鸡汤了?我都闻到香味了。”

小磊哧溜着口水走进了厨房。

“是是是,知道你今天要来,奶奶怎么会不做小磊喜欢吃的鸡汤呢!”

刘娟宠溺的捏了捏小磊胖嘟嘟的脸蛋,又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

“我就知道奶奶最好了,奶奶最喜欢小磊了。”

小磊开心的抱着奶奶。

“那是,那是,奶奶不疼小磊疼谁呀。”

老太太听着厨房里传来的笑声,抬腿想出去看看,想想还是忍住了。

“哎?那不是奶奶的屋子吗?怎么开着,奶奶难道回来了?不是说还没到日子吗?”

刘娟的儿媳偷偷戳了戳丈夫,小声的问道。

“嗯,可能是吧,不过妈不怎么喜欢奶奶,你可别乱说话,你只当没看见知道吗?”

刘娟的儿子给媳妇使了个眼色,也小声的说道。

“嗯,那我去厨房帮妈端菜!”

刘娟的儿媳说着就进了厨房,帮着刘娟把饭菜都端进了堂屋。

儿媳看到还有一个锅里有东西,准备拿碗过去盛,刘娟赶紧阻止了她。

“这个不是吃的,你别管了,带着小磊你们先去堂屋吃吧。”

儿媳不疑有他,牵着小磊洗过了手,就和丈夫一起到堂屋吃饭去了。

刘娟看他们都进屋了,才从橱柜里又拿出一个碗,从锅里盛了一碗烧糊的红薯粥出来,端着红薯粥来到老太太的屋子里,把碗放在了老太太床边的破柜子上。

“妈,饭好了,你赶紧吃吧!”

刘娟说完就要转身出去。

“不是有鸡汤吗?”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粥,许久没有动。

“妈,你咋还惦记上鸡汤了,你老年纪都这么大了,鸡汤油腥味太重,你老消化不了,再说你牙口也不好了,鸡肉你老也啃不动不是。”

刘娟看着老太太好笑的哼了哼。把红薯粥从柜子上端起来递到老太太手里。

“还是喝粥好,喝粥有助于消化,你慢慢喝着,锅里还有很多呢!”

刘娟被屋子里的霉味熏的实在是有点难受,也不想再与老太太废话了,转头走出了小屋子。来到屋门外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稍稍觉得舒服了一点。

“奶奶,你干嘛呢,怎么这么半天也不过来吃饭呀?”

小磊手里抓着个鸡腿,边吃边朝刘娟走了过来。

“来了,这就来了!”

刘娟赶紧挤出一个笑脸,忙要去牵小磊。

“咦?这屋子怎么开了?难道是太奶奶回来了?”

小磊看到小屋子的门开着,一脸好奇的跑了进去,刘娟赶忙伸手去拉,哪知还是晚了一步。

“咦?太奶奶真的是你!”

小磊眨巴着明亮亮的小眼睛,一下子扑到了老太太怀里,手上的油也蹭到了老太太的衣服上,老太太端着红薯粥的手抖了一抖,碗差点掉了下来,老太太赶忙把碗放在了柜子上。

“小磊,你来了。”

看到小磊,老太太也很高兴。

“太奶奶,你怎么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呀?今天奶奶炖了鸡汤,还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你怎么不出来吃呀?”

小磊抬头看着太奶奶天真的问道。

“我……”

老太太欲言又止。

“你太奶奶老了,吃不了那么油腻的东西。”

奶奶赶忙过来抱起了小磊。

“我不信,我小同学小玲家的太奶奶比我太奶奶还老呢,她为什么就能吃呢?我还见过她吃呢。”

小磊努力从奶奶怀里蹭了下来,把老年助步车往太奶奶身边推了推。

“太奶奶不吃,小磊也不要吃了。老师说了,好吃的应该和长辈一起吃,我要做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老太太为难的看了脸色铁青的刘娟一眼,没有动。

“太奶奶,你干嘛?”

小磊拉了拉太奶奶没有拉动,撅着嘴回头看着刘娟说道。

“奶奶,太奶奶走不动了,你扶她过去好不好?”

“好吧!”

看着小磊期盼的小眼神,刘娟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叹了一口气,把老太太扶起来,把助步车往老太太手里送了送,转身走出了屋子。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推着助步车,小磊开心的扶着老太太一步一步的朝堂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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