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有两块田地,以家的方向为坐标,将两块称成为西地和北地。我最喜欢的是西地。听母亲说,在我两岁的时候,我们刚搬来这个村子,就买下了西地,那时候西地由一块葱翠的梨树林和桃树林组成。西地纵深很长,一眼望去,一排排整齐的果树矗立在褐色的土地上,让人好不喜欢。母亲就站在田头,远望这这片热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这些记忆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从我刚记得事情开始,关于田园的多数美好回忆都留存在西地这里。
记忆中有很多关于农忙的片段,我很喜欢自家的果树。在梨树林和桃树林交汇的一小段空地上,种了一颗小红桃树,这棵树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之一。树木娇小、树枝四散开来,充满生机与活力。春天,所有的农作物都舒展开枝条、争相吐露出芬芳,一朵朵粉色桃花,或含苞待放,或已全部绽放,点缀着鲜嫩的绿叶,好一副美丽的春日百花图。小红桃与别的桃树相比,甚至因为矮小而有些许暗淡。围在树下的一片青菜园,白菜已经长得很高了,正是上市的最佳时期。芬芳的桃花经常吸引蝴蝶、蜜蜂和蜻蜓成群飞过,在花蕊间小憩,很快又被我们忙碌的身影吓走了,在天空盘旋一圈后,飞落到另一片花瓣上。
每当我和母亲一同站在小红桃树边,母亲总会爱抚着我的头,对我说,“这棵小树就像你一样,长的小巧,却最讨人喜欢,虽然现在不显眼,到了夏天,她就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小红桃是最好看,最好吃,最甜的。”
如母亲期待的一般,盛夏已经到来,桃子都成熟了。很远的就能闻到满园果香,这个时候,田里是非常热闹的,我们必须全家齐出动,趁着市场行情好,忙碌地采摘成熟的桃子,分拣、装箱,然后等待着商贩来田里将采摘好的桃子一箱箱运送出去,送到市区的果批市场,再分配到各个水果店中,让消费者品尝。
一个个饱满的,沾染了晨露的桃子,晶莹剔透,楚楚动人。就算是最忙碌的时候,母亲也不忍心粗暴地抢收,她会尽可能加快速度同时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一个桃子在采摘过程中“受伤”这样采收桃子的记忆,直到现在还记得,上下攀爬摘桃子、地上一层层的桃叶、干裂的长着稀疏杂草的地面……一切都是那么美,又在记忆中有了一丝淡退而显得迷蒙,像是油画一样的定格在回忆的长廊。
那唯独的一棵小红桃树,因为数量少而没有被采摘售卖,每每看到满树上那一颗颗娇小的,红彤彤小红桃,母亲都舍不得抛弃她们。忙碌之中的偶尔休憩,母亲会打一桶井水,坐在桃树下,摘几颗最红、最美的桃子,用冰凉的井水洗净桃上的绒毛,洗好的第一颗一定会先给我吃,她再拿一颗,重复着清洗的动作。沾染了井水的小红桃,滋润的更美丽的,水滴顺着光滑的表面滑落,透露出粉嫩的美丽的红色,连夕阳的余晖都无法改变她的色泽。轻咬一口,果肉也是红色的,层层饱满的果肉、脆中带甜,清香可口。母亲小心翼翼的吃着,一边和我目光对视,发出满意的笑声。母亲一连吃了好几颗,直到吃饱了,满意的抹抹嘴角,将洗桃的水浇灌在树根上,继续干活了。
小红桃单独长在这一小片空地上,她坚韧勇敢,等到成片的桃园进入收成晚期,小红桃泛黄的树叶间依然还有些许桃子,依然是纯粹的红色,鲜艳、美丽。在泛黄的叶片中格外闪耀。这些许美味的、美丽的小红桃,一次次成为农忙间隙休息时间的主角。她带给我们美味、快乐和美好。他吸取阳光雨露,虽然对树下的农作物有一些影响,但是我们根本舍不得移开她,更不会砍倒她。在我看来,她带给我们快乐,以至于现在我还能感觉到那种浸心的甜蜜,夹杂着童年的回味。
冬天的小红桃、枝条裸露在风霜中,清早,树枝上裹挟着薄薄的一层冰霜,太阳出来后,纸条上折射出绚烂的光芒,楚楚动人。我与母亲一起,为小树的树腰缠上稻草绳,这是代代相传的保暖方法,也为了来年有更好的收成。小树在风中摇曳着枝条,似乎在微笑的感谢。母亲轻轻托举着一段枝条,观察着枝芽的生长情况,嘴角洋溢着微笑,眼里满是深邃。我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此刻的情感里一定包含着爱怜与希望。
小红桃“穿上”了稻草外衣,在风中摇曳,在阳光下点头,就这样重复着生长繁茂与凋零……许多年过去了,小红桃树早已在土地的变革中化为尘埃,每到夏季,我都会买一些桃子。看着她们那白中带粉胖胖的身姿,记忆总是串联到小红桃的身边,吃下去的是香甜和童年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