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四月天,天清景明菊色黄。冥冥之中,我觉得万事万物是通人性的,就比如这节令,好似昨天还晴空万里,这一回神毛毛雨就落了下来,草色柳色一夜间全成了醉人的样子。
于清明,我最早的印象是我爷去世的第二年。同是一个雨天,我穿着雨鞋撑着伞回家吃午饭,远看家里坐着外人,走近看才知是碎娃子哥、爸和妈。家人说今天是寒食,是祭奠故亲的日子。我似懂非懂,但分明也察觉到凄苦的悲凉。
家族不兴盛,常常让我觉得孤单的像个孩子。那些年大年三十下午去上坟,其他家都是一大帮子人走向坟地。到了我家,父亲去姥爷、姥姥和大爷的坟,我去爷爷和大婆的坟。看着老坟,就知道家族是怎样一种景况,不由得落泪心伤开来。
不管怎样,日子总是平静地一分一秒地过着。04年深冬舅婆走了,13年十月初十舅爷去了,15年十一月底婆老了,我瘫跪在灵前失身落魄,过往的东西像电影一般在脑海里过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不曾想生命竟是这么脆弱。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很小上六年级,周末时候家人都在忙着丧事,我一个人躲在自家屋子失声哭泣,尽管我没完全知道这到底会意味着什么。爷爷走前夜,家里人都守在老炕上,好像他们都觉得熬不过那一夜,把我也叫过去见最后一面。我还是没有等住回去睡觉了,天亮醒来时被告知爷爷走了,第二天碎爸从西安奔丧回来哭的很伤心。
舅爷走时最属意想不到。前两天,我和妈还去舅舅家给他洗衣服,看到他穿戴整齐缓慢挪动步子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距离上次见他,前后也就十天不到时间,这谁知这一次又成了永别。隔两天晚饭后,我跟着姐姐走着夜路前往舅舅家,已是丧纸悬门了。看着安躺在灵床上的舅爷,我感情不知道怎么接受。
婆在世90年,尽管对她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但从家人口中得知,她是个勤快的人,我不多的小时候的记忆中也是那个样子。爷爷去世后,她就孤单成孤苦伶仃的老婆婆了,有时不禁让人心寒心酸心痛。我不知道家庭的矛盾到底有多少纠葛,有些事直到人死后才能终结,而破损的情感又该怎么接续?婆是走了,从碎爸朋友圈留下为数不多的她的照片,却让我看着不住地落泪。除了她的儿女们,我想我该是这世界上最想念她的人了吧。
无疑有爷有婆的孩子是幸福的,尽管我的孩子已经三岁余,可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我念想着被他们挂牵、宠爱的样子,他们像大多数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一样,都把爱寄予在给我留下的诸如苹果、梨、香蕉之类的好吃的上,静静地看着我吃完,然后会心地笑了。
我是个念旧的人,时不时会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来,可时间阻隔了我们的情念,他们都安眠在故乡的地下,终有一天会化作故乡的泥土,让我再也无处找寻,顿时泪水奔涌、长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