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爷爷留下的旧手表,指针永远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陈默攥着它,金属表壳冰凉刺骨,另一只手捏着一张边角磨损的褪色车票,目的地一栏的油墨早已晕染,模糊得像一场未醒的梦。他站在消毒水与霉味交织的医院走廊尽头,脊背绷得僵直,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浸湿了后背的衣料。
记忆碎片般闪回:三年前,爷爷弥留之际,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指节泛白,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光,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喊,一遍又一遍重复:“别回去……千万别坐那趟车……”
他当时只当是老人回光返照的胡话,含泪点头应下,转头便抛在了脑后。直到今天整理爷爷的红木旧箱,在表壳内侧隐秘的夹层里,指尖触到了这张薄如蝉翼的车票——日期赫然印着,正是今夜。而票根背面,用铅笔草草画着一个歪扭的箭头,箭头末端,清晰标注着这家医院的三楼,那个早已废弃、终年锁着铁门的病区。
走廊顶灯忽明忽灭,电流发出“滋滋”的杂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远处传来沉闷的拖沓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又一步,缓慢地、坚定地向他靠近。陈默下意识低头看表,心脏骤然骤停——那根停滞了整整三年的秒针,竟在表盘里微微颤动,带着生锈的滞涩感,一寸一寸,向两点十八分挪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仿佛就在下一个转角。他猛地抬头,看见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在闪烁中诡异地变成了暗红色。而那只旧手表里,秒针“咔哒”一声,精准地卡在了两点十八分的位置。与此同时,三楼废弃病区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铁门被推开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