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回忆
(一)父亲
西安的气候与前几年大不一样。今年刚入秋,雨就开始下个没完没了,下得人心烦。
住在八层高楼里的我,尽管看到西安周边商洛,安康、老家周至等地洪水泛滥,庄稼地被淹,却也一点也不担心,生活基本没受任何影响,但多日的阴云密布,秋雨绵绵,也让人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情也像这多雨的天空,沉重而忧郁!
我小时候最不喜欢秋天,好像也不喜欢夏天麦子成熟的时候,那是因为我每每看到瘦小的父亲和被太阳晒得皮肤黝黑,手背脱皮的母亲从早到晚在田里收割那种极其辛苦的样子,我的心就难过的不得了。
记忆中,1975—1985年这十年,秋天的淋雨(老人把下的时间比较长的秋雨叫淋雨)特别准时,每每从8月底开始,到国庆前结束,足足一个月时间几乎天天都下。农村的泥土路早就被泡的泥泞不堪。村子里主要道路两边的水像小溪一样流入村子中间的一处涝池,村民门前屋后低洼的地方积满了雨水。
因为我家房子后面,是农村每家都有的茅坑,也是农村人的沤粪池。茅坑岸上是猪圈。猪的食槽、猪活动区域都在茅坑岸上,平时猪和人的粪便就都先铲进坑里,勤劳的父亲会从地里拉回田土,随时用干土盖住粪便。等粪坑满了,父亲便用铁铲一铲一铲将坑里沤好的肥装进架子车,然后拉到田里给庄家施肥,那时候我们叫“起后园”。
那是男劳力最繁重的劳动。看着父亲瘦小的身躯在忙碌,哥哥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我和姐姐能帮的便是帮父亲推架子车到地里。推完一车总是累的直喘粗气。
记得有几年秋雨下的特别多,我家茅坑满了,连人蹲的地方都是水,慈爱的父亲给家里后房檐下放了马桶,让家人在那里解决,隔一天,父亲便穿上雨衣,将两个马桶担到我家玉米地里的蓄粪池。可是,茅坑满了也得想办法,不然,会溢出来。一看到那种情景,我就愁的慌,双手合十祈祷上天赶紧让雨停了。雨没停,父亲的“”罪”如约而至。他戴着草帽,用粪勺一勺一勺将茅坑的泥水舀到架子车上的铁粪桶里,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流到他的脖颈里,有些佝偻的腰一会弯下一会儿直起,等铁桶装满了又踩着泥泞不堪的村路拉倒田里,一趟又一趟,看得我泪流不止,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爹爹,你太苦了,我长大一定好好孝敬您”。仰头看天,多希望雨神能怜惜我亲爱的父亲,不要下了。可是哪里又有什么雨神?在父亲眼里这稀松平常的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我讨厌秋雨,父亲“”起后园”这种场景我常常不愿回忆,但它在我的脑海留下的印记又是如此清晰,多少次梦中又重现这样的场景时我竟然哭醒。
我的父亲,您是2001年秋天离开我们的,您离开的时候也是秋雨绵绵,整整20年了,我早已走出了悲伤,但却永远走不出对您的思念!
(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