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16

生于农村,长于农村,虽然真的下地干活很少,但是我依旧热爱土地,每年都要找个时间回老家住。

早晨或被小鸟,或被吆喝声叫醒,懒洋洋地吃饭,洗衣服,做卫生。下午泡一壶茶,或独酌,或陪奶奶聊一聊,晚餐简单吃一吃,然后出去散步。

我最爱的是下雨天和散步。下雨天的下午一点都不热,撑着伞出去,雨打在伞上,啪嗒啪嗒。从一片竹林穿过,看着水滴从树叶间落下,看着雨中飞鸟掠过,空气中还有晴天不曾有的清新气味。看家的房子都很老,下起雨就有了烟雨江南的感觉。最妙的是此时人少,这一切都归我一人独有。

晚饭后去散步,有时候是自己去,有时候是陪奶奶去。夏天总是容易下雨,天上的云比其他时间更加变幻无穷,每年去的时间都是收割稻谷和播种的交替时间。空气中会弥漫着收割稻谷后的芬芳和土地翻过之后泥土的腥气。这是闻到这些气味,才是我身体中夏天的记忆。读书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回家帮忙晒稻谷,送水送饭,这些味道穿插了我的学生生涯。还有另一种更加重要的味道,是柑花的味道,那是属于春天的味道。去年的春天,我在老家度过。寒气减退,柑花渐开,我仿佛一下回到小时候。可惜,这个气味因为种植作物的变换,越来越少了,也因为我的时间关系,几乎不能闻到它。但是,稻谷的香味多半会伴着我到老。幸运的话,还可以在晴天见到萤火虫在路的两旁,偶尔闪烁。不过,那段路太黑,人太少,需要勇气才能见到。今年之后萤火虫也会变少,因为那段路安了路灯。

当然,为什么要去散步,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漫天的星星。七点出去,天还很亮,天上只有月亮。天慢慢变成深蓝,月亮由淡转明,蓝白对比,十分好看。接下来的路程就是等待每颗星星升起,先是启明星,然后是月亮周围的两颗小星星,然后越来越多,走到最黑的那段路,就可以开始寻找北斗七星,此时的天周围还有一圈彤红,星星还只是一个小点,如果拿出手机拍照,根本没有它们的踪迹。往回走的时候,天完全黑了,手机里的启明星甚至亮得可以跟地上的灯光相比。但是,再好的手机,也拍不出漫天星辰的美。此刻最好把手机收起来,用眼睛记录。如果天气合适,带着稻谷的风和漫天星辰就是最让人惬意的搭档。

往回走会路过一处溪流,水面微波,周围是近百年的有些破败的墙头,拜神的古庙,和新农村建设的灯光,有些串联古今的意思。在对岸的小路上看过来,会有一片稻田映着天上的云彩,映着古庙,老房的灯光,更美。但是不知为何,我也很喜欢这边的风景。大概跟小时候在这里读书有关吧,刚入学的恐惧,陪同学在这里疯闹,那时候学校是没有围墙的,下课了经常跑到后面的住家去玩,住得近的同学甚至回家吃点零食。第一次听到鬼故事的害怕,发大水了淌水回家的兴奋,还有第一次看人家放水驱鬼的新奇…

村里的人其实娱乐活动也很多,平常并没有什么年轻人在,他们晚上会一起唱歌,喝茶,据说还有几个阿姨会去跳广场舞,当然,他们也不太顾忌周围人的感受,早上也很早起床,锅碗瓢盆敲得山响,孩子老人一起吵,穿巷子卖菜的吆喝,家禽家畜的叫声…路上随处可见的鸡屎鸭屎,还有留守孩子骑着自行车串巷子。住这儿可能休息并不算太好,有些吵,大家也不太讲究什么文明,卫生啥的。但当我找不到落地感的时候,时常会想一想这些吵闹的声音,似乎这些也能给我一些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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