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身材高大,魁梧。年轻时当过兵,正步踢得好,说话直来直去。连长经常拍拍他结实的肩膀说:耿直人呀!好好干!复员后,耿直的老于先是做小买卖,倒腾家乡的核桃、红枣,赔的一塌糊涂。又去了建筑工地,在那个塔吊林立的年代,凭一把子力气吃饭。最红火的时候,他还带了个小包工队,时不时的陪着项目经理搓麻将、砸金花、喝大酒。老于酒量尚可,但酒后口无遮拦,因为一笔拖欠很久的工程款和项目经理掀了桌子。那天项目经理两手一摊,说“我也没钱”。老于脖子一梗“弟兄们命都快没了!”他又跑去公司评理。结果,这营生也黄了。五十几岁的人,去做了小区保安。
做保安的老于也是有模有样。腰板挺直,不苟言笑。尤其前几年,小区经常封闭管理。老于站在大门口,紧捂口罩,目光严峻,查验宝码时,必是仔细验看。有想蒙混过关的,他脖子一梗,义正词严,恨不得能吃了对方。赶上大雨大雪,他就端坐在小岗亭里,像极了红脸膛的关帝。天气好的时候,他经常在小区门口甩开胳膊绕着圈儿走步。那架势,似乎在军营出操。一边转着,一边自语:还是那时候好呀!
小区附近有家小理发店,理发师傅老汪也有五十多了,只懂理发,不懂美发。光顾这里的,多是中老年人或者邋里邋遢没什么讲究的学生。老于经常在中午没有顾客的时候过来坐坐。两人一边啃着大饼,一边感叹手机版的世态炎凉。自打斯拉夫人彼此打起架来,老于很是愤怒,眼看着他支持的一方节节不敌,老于又很郁闷。他隔三差五的在朋友圈转发些来路不明的战地视频,忙着给同道们亢奋的言论点赞,还头头是道的给老汪分析战局进程,勾画一盘大棋的貌相。这或许和他的经历有关。老汪呢,则很木讷,多半只是点头迎合:哎呀,是吗,真是的,何必呀!老于感觉没劲,得不到唱和的快意。“你这人,除了剃头,吃喝拉撒,就不能多关心点儿大事儿?!”老汪也就咧嘴一乐,继续打扫满地的碎头发。老于则呆望着窗外枝叶摇摆的杨树。这时候,他会忽然想起瘦弱的老婆和没有毕业的孩子,盘算着银行卡里的钱是否够他们的用度。
去年第一场大雨来临那天,老于被辞退了。因为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所以,过惯了苦日子的,再苦一些也很正常。规则似乎就是这样。
老于回了老家。这次,他没有一梗脖子。他老了。老了就认了命。后来他慢慢明白了,这才是他人生的一盘大棋。
剩下的日子,他不愿多想,只是和老婆,亲友们聚在一起。有什么就吃什么。有什么就穿什么。黄昏里,他会和一条老狗在村口的核桃树下蹲坐着,遥望远处的大山和半块落日。有时候,他会突然冒出一句:狗日的!
保安老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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