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平夕,周围很多朋友说我的名字太拗口,一点也不像女孩的名字,我总是笑着告诉他们,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我认识个叫钟沐一的男人,他的名字同样拗口,但这三个字写出来却多少有些偶像小说里的味道。以至于他总嘲笑我的名字既拗口又难看。钟沐一写出来确实很好看,我把接站牌上认认真真写下的这三个字扭过来看了看,心里暗自发笑。钟沐一,你好吗?
背井离乡,三年来一直没法适应这座城市的气候,东南沿海潮湿多雨,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台风侵袭,冬天没有雪,也没有暖气,总是在早上冻醒。我是如此讨厌这样的湿冷,无论穿得再怎么多,被子再厚,也没法阻隔心房的麻痹。工作也不顺心,公司里面勾心斗角,我想起钟沐一以前对我说的:女生真是麻烦,一群女生就更麻烦了。钟沐一你知道吗,我不喜欢福州,就像你不喜欢北京一样。你总是在博客里面晒北京的雾霾,我很少见过雾霾,看起来白得像是牛奶,可那东西总是把太阳堵得严严实实,你那么阳光的一个人,要是太久晒不到太阳,会不会不开心呢。你不要不开心,就像以前你总安慰我那样,你说:没事,天南海北我也不会忘了你。于是我安心签了南方的工作,从那之后我们再没有见过。
第一年我在满心期盼中度过,总想着未来还会和你相聚,我充满能量,每天努力工作让自己尽量不去想你,有了一个美好的未来才能有你,我和你一样爱笑,在公交上,在电梯里,我不管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奇怪,我只是想和你在这个世界同一个分秒中开心。第二年,我想你,想到不能自已,总是期盼着什么时候你能够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可能是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也可能是在下班的地铁上,你站就在我的前面,回头对我笑笑;就算是在女厕所也可以,就像你刚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在教学楼走错进了女厕所,最后差点被抓到警卫室,每次我说起你都脸红得像喝了酒,忙不迭地说你自己是路痴。最后,我想我可能是太想你了,我甚至希望你能从我的化妆柜的抽屉跳出来,你跳出来吧,再突然我都不会惊讶大叫的,我不会吵到隔壁房间坏脾气的张姐,她会把你赶出去的。你就躲在这里吧,我会瞒着张姐在厨房做出一人份的午餐,全都给你吃,我就在旁边看着,就像以前你打完篮球我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你就待在这个房间里吧,看看桌子上摆着的手办,以前我不懂那是什么,但是你说你喜欢,我就买来一个摆在那里,慢慢看。你也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虽然这房子很便宜还有些老旧,但是朝阳,你可以看见在北京很少看见的太阳。如果你想吻我,那我就让你吻吧。
今年,我异常烦躁,我知道那些都是我的臆想,你没有出现在我身边,甚至以后会不会再有机会见面我都不知道。我那天和张姐吵了一架,因为她私自进我的房间,在朝阳的窗户上晾衣服,我怕她会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房间里的你,怕你脸红得像是喝了酒。吵完之后我一个人趴在被子里哭了很长时间,钟沐一,你为什么还不来?我也不想去上班,女上司总是偏袒新来的男职员,那男孩长得很清秀,嫩得像女生一样,可我不喜欢,因为你说过男人要有沧桑感才显得好看。我再也没法忍受这样的生活,痛,时时刻刻都在痛,白天痛,晚上做梦也痛,无数次梦见你,可是醒来的一瞬间却分不清了现实,那一刻真的是比任何难过的事都要难过。
你说你要来福州出差,你想申请留在福州。我知道这不是我在做梦,因为这样的喜悦不是梦能够承载的,梦会被我的幸福撑破。
2011年7月23日,我在车站里等到黎明,翻看手机里都是高铁事故的新闻消息。如果说幸福是能够溜走的,那么我该用什么样的速度才能把你挽回。我关闭手机,缓缓走往一个能通往方平夕的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