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的怪病。
我有时候会陷入一个奇怪的梦境。梦境里,我身处一个空间很大的房间里。房间没有窗,却有很多扇门,而我却怎么都推不开任何一扇。这里是一个密闭空间,将我困在其中。房间周边散布着十几个火炬,所以光线尚可。
这里的陈设像是个古旧的演武道场,场地的四周有数个兵器架,上面陈列着各种兵器。在熟悉了环境之后,我开始摆弄起这些古旧的兵器。令人惊奇的是,虽然是在梦境里,我居然能感觉到它们的温度与重量。除了兵器,房间里还有数个木人,它们静静地伫立在房间的角落。
自从第一次进入这个梦境开始,我便会不定期的进入这个梦境。开始我以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直到小岩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关于我梦境的这个秘密,虽然我没有特意交代,但是小岩还是心照不宣的替我保守着。
第一次进入这个梦境是我四岁的时候?还是三岁半?记不得了。我只记得当时还有些害怕。这里虽然称不上阴森可怖,但是充斥着一种奇怪的气。是的,我能明显感觉到,这种气让我很容易疲惫,我甚至感觉到身子更加沉重,连呼吸都变得不易。
不过,随着次数多了,我开始慢慢的适应了这种令人疲惫的环境。相反的,当我醒来进入正常的环境后,会觉得身体异常轻松。
到后来,我甚至利用在梦境里的时间练习武艺,白天在童叔那里观察到的招式,梦境里我会用那些古旧的兵器,在令人加速疲惫的气中超负荷练习,直到精疲力竭。
其实,在开始的时候,我对掌握各种兵器还没有那么深的执念。本可以不用那么勤奋的练习。可是梦境里,只有这个道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练武与休息,便无事可做。相较于无聊发呆,倒不如练习武艺。
起初,我每月只有几天会进入这个梦境,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进入梦境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我想摸清楚进入梦境的规律,却无法摸透。只是唯一能确定的是,每当月亏或是月满的那几天似乎更容易进入梦境。
我对于梦境的态度,多半是困扰,这也就是我为何要称其为病症而不是天赋。毕竟到了睡眠之时就要被困在那个房间里换作谁都不会好受。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进入梦境后,居然不会自然醒来。必须得要受到外界的刺激才会醒来,换句话说,没有人叫我的话,我将会永远被困在那个梦境里。想想就让人感到害怕。而且当我在梦里练习武艺被叫醒之后,会因为长时间处于清醒的状态而头脑愚钝,经常发呆出神。若连续几日如此的话,甚至会逐渐难以分辨梦境与现实。
听起来很神奇对不对?但这只是个开始,真正神奇的才刚要开始。
还记得我刚进入梦境的时候,梦境里的房间是那么破旧不堪,那梁柱布满了龟裂,那木质的兵器架似乎要散落,那一把把古旧的兵器表面附着一层厚厚的绿色的铜锈。甚至有两三个火把枯朽到折断了。但是随着我在梦境中时间变长,梦境中的房间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我经常耍的几把兵器,长刀短刀九节鞭,它们居然慢慢的由旧变新起来。开始我并没有发觉,只认为大概是因为光线昏暗视觉产生了误判。直到后来某天我惊奇的发现,那几把兵器变得光洁如新,仿佛时光倒流。用这几把兵器与其他的兵器相比较,真的是天差地别,明明最初它们都是一般古旧的。尽管如此,当时我却只是认为,神奇的仅仅是那几把兵器而已。
直到数月之后,我惊奇的发现,整个房间都在缓慢的由旧变新,只是速度很慢不易察觉罢了。最明显的就是梁柱上的龟裂在慢慢消失,而且目之所及渐渐恢复了原本的色彩。随着房间返老还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会偶尔尝试着去推四周的那些门,不出所料,尝试多次均无功而返,就算拼尽全力门仍旧纹丝未动。
随着神奇的变化越来越多,我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这些疑惑就像蚂蚁般啃食着我的魂魄,好在我还可以与童岩分享我的秘密。
“小原姐姐!它在吸收你的灵力!”当我提及梦境的神奇变化的时候童岩惊讶的说道。“怪不得你会加速的疲惫!它在吸收你的灵力!”
“谁?谁吸收谁的灵力?”我被这突然的一句吓蒙了,慌忙反问道。
“你梦境里的房间!一直在吸收你的灵力!”童岩紧紧的抓住我的双肩说道。
“梦境吸收我的?...等等!你是说...我有灵力?真的吗?我有灵力!像那些厉害的侠士们一样?”听到灵力的事,我不忧反喜,天呐我有灵力?!
“当然了我的傻姐姐,绝大部分人都是有灵力的,它在吸收你的灵力!你怎么都不担心呐?!”童岩轻晃着我的肩膀。
“小事儿,我习惯了。再说,都好几年了,我不是也好好的吗?我的灵力恢复得快着呢。”用双手捧着她的双颊轻揉着。
“总之你小心为好。”
“知道啦~我的好妹妹。”
我之所以不担心,有可能是出于我内心的感觉。我感觉梦境只是用我散发出的灵力慢慢的修复它自己,而不是无止境的索取灵力,证据就是随着梦境逐渐修复,那种易疲劳的情况得到了明显的缓解。就这样,我与梦境梦境相安无事,直到这夜我初次饮酒,醉酒入睡。
“我回来啦!~”进入梦境后,我张开了双臂大喊道。无人应答。
“果然又是回到这个破地方!咳咳咳咳咳!......”本来想发泄一下心里的情绪,怎料胸口一阵疼痛,我开始急促的咳嗽起来。我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好一会,终于停下来,我还以为我要把心肝咳出来了,只感觉头胀得厉害,周身如燃烧一般炙热。当我开始感觉到炙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惊讶,因为着炙热升腾的速度太快,我本能的开始脱衣服。当我的大部分身体失去衣服遮挡之后,那炙热如逐渐的散去,像水雾一般离开我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疲惫感,看来,那些离我而去的炙热,想必是我燃烧的灵力。
“酒可真不是个好东西!”醉酒的我,醉醺醺的说酒不是个好东西,是不是很可笑?
“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我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逼着眼睛转圈圈。我也不知道我是在骂酒还是在骂什么人。然后我撞到了一个兵器架子,重重的摔倒了。
我感到左边的屁股疼痛难忍,疼得我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捂着屁股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当我睁开眼睛首先映入视线的是,木人?!这几个木人微微低着头,那动作就好像是在关切的看着我。这些木人我从未接近过,也说不出为何,可能是我再显意识里对这种人形的东西有所惧怕。可此时的我完全没有了那种惧怕感,酒后的我是无所畏惧的!
“你们在看什么?”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在看我的笑话对不对?”我猛地一左一右用双手掐住了两具木人的脖颈,将它们按到了墙上。这两具木人是有关节的,灵活得紧,能像人一样活动,所以才会被我轻易的按到墙上。可还没等我得意,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发生了。我感到灵力在顺着我的手臂流向这两具木人,它们在吸收我的灵力!我马上想要挣脱,但是某种莫名的力量在将我的手与木人吸在了一起。在我拼劲全力后,终于猛地将木人推开了,但它们已经吸收了我不少的灵力,开始急速的由旧变新。这时我看到,它们的头上原本贴着一块皮子,只是原本太多腐朽,已经与头烂在了一起,经过此番由旧变新之后才得以从新显现。这方形的皮子上,有个闪着光的‘封’字!
自从见到了这个‘封’字,我是视线就再也无法从它上面离开。我鬼使神差的,将手慢慢的伸向它,我想我是要揭掉这块‘封’字。我残存的理智还在挣扎,我猛烈的摇了摇头妄图保持清醒,但我的眼睛仍旧离不开这个‘封’字,最终我将这块方形皮子揭了下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两块皮子已经在我的手里,上面发光的‘封’字也消失了,皮子上光洁润滑,没有一丝痕迹。
正当我琢磨这发光的字是怎么在这皮子上消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咔咔的声音,我突然意识到,是我面前的木人,它动了!
我慌乱中一个后跳,向后摔倒了,然后赶忙蹬了几步,拉开与木人的距离。两具木人果然动了,不仅动了,它们的头上有两个发光的眼睛。
“别!别过来!”我大吼着,我被吓坏了。
两具木人就像听懂了我的话一样,立刻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看到此情此景,我由惊恐转为惊奇。它们,居然听从我的命令?
“坐下?”我试探的说着。然后观察木人的反应。我焦急的等待着木人的回应,这片刻的时间仿佛被拉伸得无限长,它们真的会听从我的命令吗?
这时只听咔咔两声,两具木人齐齐的坐在了地上。我一拍大腿,“哈哈!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了!”可转念一想,我进来这几年,这般乏味枯燥的习武,为何不早点解开木人的封印?想到这我便懊悔不已,狠狠的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
罢了,虽迟但到!接下来,嘿嘿~
“作揖!”
“空翻!”
“倒立!”
“倒立走!”
“这样,你俩倒立从这面墙跑到那面墙,再折返回来,比比看看谁跑的快!”
我发现两具木人的速度和力量有些许的偏差,然后我试着用摸额头的方式给弱的木人输入灵力,再比试过后发现,果然是输入灵力的关系。只要输入灵力,弱的木人就可以超越对方,如此反复多次,屡试不爽。
玩也玩够了,灵力也失去了大半,我靠墙坐在地上休息,两具木人一左一右坐在我的身边。
虽然疲惫,但我却非常开心,笑到肚子痛。
“喂,你俩知不知道,等到我醒来,就得赴约比武,去一个叫舞刀斋的地方与一个叫天华的人比武。”我像个傻子一样,与木人说起话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们能听懂我说的话。
我观察了一下它们,除了脸面对着我,没有任何反应。好吧,听不懂也没有关系,就算我自言自语也没有关系。毕竟之前与天华接触的事情蛮丢脸的,想到这里,我竟然突然对自言自语有了很大的兴致。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叫天华的人有多傲慢!我给你们学一学啊。”我立刻起身去找道具--眉间刀。
“我以前...没见过你们两个...浪客?”我学着天华那慢条斯理的语气和傲慢的表情说话。“我没有夸张,那个叫天华的人真的就是这么说话的,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若是小哥我尽兴,此事便作罢。”我继续学着天华,期间避免不了添油加醋,由于太过夸张,竟把自己给逗乐了。然后我又坐回两个木人中间,自说自话,自娱自乐了一会。
过了一会,说不动了,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累!今天不玩啦~就等着童岩叫我起床了。这破地方,居然出不去,还得等别人叫我起床才能出去。”我将手里的眉间刀放到地上,然后狠狠的推了出去。“要是有出去的方法就好了。”说完我愣了一下,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木人。
“喂,你俩知道有什么可以出去的方法吗?”其实我也只是姑且一试,我可没有真的指望木人能够告诉我出去的方法。
可没想到的是,木人听到我的话,居然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的一扇门前并且用手指着门,这扇门正好在一面墙的最中间。我想起来了,我每次进到这里的时候,好像都是出现在这扇门前,我怎么就没想到?!
我慌忙的跑了过去,确切地说,是连滚带爬过去。这时,木人已经将手放到了门中间的一块糜烂的表面,那块糜烂居然由旧变新,变回了......一块皮子!上面也有个发光的“封”字!
居然是如此!门是有封印的!怪不得我之前推门的时候推不开,看来只有方法得当解开门的封印才能离开此地。
我正开心着,只见那个给门输灵力的木人向后踉跄了几步,已经站不稳了。我发现它的眼睛,光芒明显的暗淡了下去。看来它的灵力所剩无几了。
我扶着它,“坐下。”它听从了我的命令坐在了地上。“谢谢你,今日不行了,下次我恢复些灵力,再输给你。”它听了我的话,像明白了似的,不再看我,而是低着头,一动不动了。
我站起身,该办正事了。
我迅速的揭下了门的封印,然后门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粉碎了。然后我便看到了,门框的外面,是我们的房间,此时天还未亮,只有一丝丝光线。小岩和......我的肉身?躺在那里。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吸入了门框,将梦境中的我推回了我现实中的身体。
不知是我承受了这般强大的推拉,还是我的灵力流失过多,我一阵眩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