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我忘了一切。
“沈凡。你终于醒了。真好。”
“沈凡?这是我的名字吗?还有,你是谁?”我揉了揉头,实在是想不起来站在我病床面前的这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子是哪号人物。
“我是阿冰,你的男朋友,夏可冰。”
“如果没有出事的话,我是说如果,我想现在的我们一定已经在三亚度蜜月了。你想,那里的阳光该多么好,是不是?”你莞尔一笑似是为了抹平我内心的恐惧与无措。
“等等。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我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印象?”
“是这样啊,你忘了吗?你失忆了呀,傻瓜。”
“喔,看来是我真的失忆了。”我傻傻一笑,企图跳过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题。好在他明白,并没有接着说。
“来,尝尝我熬的红豆粥,可是我熬了很久喔。”
“差了点火候吧。”
“我尝尝,啧,还真是呢。”
他宠溺的眼神里饱含着深情,我故意移开了眼,装作没有看到。
在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里我过的很开心。我觉得失忆了也没什么,至少你在,就会有人陪我。天气晴朗时你会把我抱起来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散步,阴雨天时你就会在病房里给我讲讲笑话。病友们都说这小伙子真不错,竖着大拇指使劲儿个夸你。让我可得把你给看牢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每次我都忍俊不禁,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次,我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偷偷的躲在墙后再突然出来吓唬你。我知道,你胆儿特小。
我听见了母亲的声音,略带哭腔。
她拽着你的衣袖小声说着:“可冰啊,辛苦你了,都是小凡拖累了你。委屈你了,阿姨对不住你。”
“哪里的话,我喜欢小凡,真的。”他诚恳说道。
“你还记得那个混混儿吗?”(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说永海吗?”(面无表情,有点冷漠且压抑着怒火,声音有几分颤抖)
“嗯(带着叹息与无可奈何),最近有他消息了。那畜牲听说小凡醒了,又要来找她,这可怎么办啊!(着急且咬牙切齿,神色担忧,险些掉泪)”
“永海?怎么这么熟悉,头好痛。”
小凡脚一滑,窗外突地传来几声猫叫。
可冰立马朝那个有所响动的方向跑去。
“小凡,你怎么出来了,医生说你要静养,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他略带嗔怪,“走,乖啊,我扶你回去。”
母亲见状,只得偷偷抹了眼泪,好生嘱咐道,照顾好她,说完就迈着小碎步准备离开。
“妈――,永海是谁?告诉我好不好――”小凡有气无力的哀求道,一念至此,脑仁却更疼了。
母亲头也没回,斩钉截铁的说:“你听错了,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你好生休息,我回家炖汤,好给你补一补。”
末了,还朝可冰努了努嘴,“等会儿记得来我这儿端汤啊。”
阳光缓缓的透过树叶,再一点点褪去。忽而,那本该耀眼的光就被一寸寸的黑暗吞噬殆尽。
小凡躺在病床上,清冷的月光打过窗台,折射到蓝花底的雅致白砖上,亦均匀的抹在白色的床单上面,一切都是白色的,连身上的病号服亦是。
隔床的几位病友已然入睡,发出几声微弱的鼾息。
而阿冰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趴在她的床上香甜的休息。
他去哪了呢?
她费力的坐起身来,还好,离窗户不远。
她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尽力不发出一点声响。朝窗外看去,白色的月光里,桂花的树下,有一个红点发着光。在这夜里倒显得突兀。
是阿冰,他怎么会抽烟呢?
楼下的黑影将烟蒂踩在脚下摁灭后,似是有所察觉,朝窗前望了望。
小凡忙打着赤脚跳回床位,佯装睡着。
不一会儿,果然有转动门把的声音,她只感觉有人进来了,是阿冰。他温柔的亲吻小凡的额头,如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在他俯身下来时她明显的嗅到了几丝香草的味道。
再后来,是他离开时关门的声音。虽温柔却逃不过一个装睡人的耳朵。
这个夜晚不仅莫名其妙,还让她莫名心疼且慌张。
阿冰是在去母亲那里拿鸡汤回来后沉默的。
虽满腹疑问,她却并没有去说破。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次日清晨,他没有来,来的是母亲。
旁边的花依旧新鲜,饱满。是他前天送的,花是她喜欢的香水百合。
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来了,母亲亦避而不答,只是常常落泪。
我只是没来由的难过,难过。就像会失去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