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下的燕都人心惶惶,曾经闻名万里的“人间天堂”,从燕太子容玄失踪那一刻,彻彻底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容桓,为什么这么做?”她站在堆尸如山的城头,呼吸着刺鼻血腥的空气,问着身旁背手而立,冷冽如冰的男人。
“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容桓没有转头,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呵呵!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三十万人的性命,在你手里竟如草芥一般,果然,容玄才是那个最合适的天下之主。”一字一句,都带着无尽的嘲讽,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他的身体,鲜血淋漓。
容玄,又是容玄,这个让他耻辱的名字,让他卑微了二十五年的名字,一次次的从他最爱的人嘴里说出来,他恨,恨他为什么连“死”了都要来争夺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犀利狠辣,死死盯着面前倔强又脆弱的女人,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悦连,你要知道,我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他凑近她耳边,略带警告。
“高高在上?容桓,你才是那个卑微到尘土里的人。”她挣脱他的束缚,再一次踩着他的尊严扬长而去。
“容玄,我一定要把你最珍贵的东西捏的粉碎。”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疼。
昭平十八年,宣国成祖庶出第四子容桓弑父夺位,是为英宗,改国号通天。登基第一日,便大开杀戒,太子容玄一党皆被屠杀殆尽,力捧太子的萧太妃和三皇子容铨被问罪诛杀,其家眷流放为奴。
地宫大殿
“太子殿下,姬芮将军求见!”
“准!”站在窗前的男人轻声令道。
“微臣姬芮参见太子殿下!”
“姬芮将军,平身,深夜召你,劳苦了!”男人转过身,一双丹凤眼尤显好看,俊俏的面容真真生的如画中走出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太子言重了!”
“近日情况如何?可有什么异常?”容玄端起茶杯呡了一口。
“禀太子殿下,宫中局势尚且还没什么大的波动,只是邺王不知为何突然废了南皇后,迎娶了闵月为后。”
“闵月?可是兵部尚书闵重之女?”容玄疑惑道。
“正是!”
“本太子曾听闻,闵重的发妻乃是大端朝郭太后的养女,而那闵月自小便在外祖母身边长大,对大端朝的情况了如指掌,其舅又手握大端朝将近五成的兵力,这样强有力的利器握在手里,容桓果然是一丝都不给本太子留。”说着,容玄重重地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茶水因为震动洒了出来,顺着桌面滴到地面。
“太子殿下息怒,邺王有闵月,我们也有可用之人!”
“千倾皇子的妹妹千叶公主,千皇族唯一的公主,拥有千皇族半壁江山,也算半个王,早年千皇族朝访我宣国之时,曾表示过千叶公主对太子殿下的爱慕之意,当时邺王因为被流放,所以并不知此事,况且千皇族兵强马壮,兵力是大端朝的十倍不止,若现在太子殿下与千皇族联手,夺回皇位指日可待。”
“千叶公主……”
天气不知何时吹起了一阵小风,透过窗户的空隙钻进了屋子里,与烛火“你追我赶”,不亦乐乎。
容玄坐在书案前,眉头紧皱着,略有沉思,姬芮的话不无道理,千叶公主的实力不容小觑,对现在自己的处境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此时和千叶公主联姻,趁着宣国对容桓怨声载道和根基未稳,除掉容桓是最佳时机。但眼前的困难是,如何用一个强硬的条件来换取千皇族的信任。
上天总会眷顾善良有准备的人。
容桓野心勃勃,早就对千皇族肥肉一块的江南沃野虎视眈眈,在一众大臣的阿谀奉承中,五千精兵杀进了千朝皇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原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但容桓没想到,饭吃快了是会噎着的,短短半日,五千精兵全军覆没。
“启禀皇上,五千精兵……全军覆没!”通报的小将声音有些怯懦。
容桓的脸色瞬时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捏的“咯吱”响,五千精兵,居然败了。
许是察觉到气氛降到冰点,殿内鸦雀无声,谁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新帝性情狠辣,在整个宣国都是人人皆知的。
片刻后
“纳兰一族,全族斩杀,多言一句,与其同罪!”容桓几乎是用吼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跪在大殿中的任何人,挺惯了的也好,弯久了的也罢,此刻一个个脸色都是透着苍白的,更有甚着,裆下都酣畅了好几次了。
容桓诛杀纳兰一族的事很快传到了容玄的耳朵里,他不惊讶,也不好奇,纳兰一族居功自傲,在朝中嚣张跋扈多年,很多世家都被打压过,对其怨恨颇深,而这次的败仗多半是纳兰英的“杰作”。要知道,容桓向来吃不下败仗,所以,拿纳兰家杀鸡儆猴也就不足为奇,更何况,这不仅暂时浇灭了其他几大势力蠢蠢欲动的苗头,还替他埋下了胜利的伏笔。
“阮国安,召安南王觐见!”容玄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身旁的阮公公命道。
“是,殿下。”
不多时,大概是午时三刻,一道矫健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地宫大殿之中。
“微臣容栾参见太子殿下。”底下的男人梳着高高的王爵发髻,一身黑金金线王服,剑眉星目,声音低沉而浑厚。
他便是先帝的四王弟的嫡长子,容玄的堂兄,现任安南王容栾。同时,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容玄,对宣国忠心不二的臣子。
“王兄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说着,容玄示意赐座。
“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召见微臣有何要事?”容栾问道。
容玄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王兄可知近日邺王诛杀纳兰一族的事。”
“容桓生性残暴,不足为奇。”容栾淡淡答道。
“可本太子觉得,虽然纳兰一族平时作风嚣张跋扈,但其势力壮大多年,想要毁于朝夕谈何容易,除非……”容玄欲言又止。他很期待容栾的回答,这个王兄,向来和他的政见别出一致。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来,王兄,共饮一杯如何?”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同醉,显然,容玄对于回答很是满意。
“太子殿下今日可不止为了这一件事吧?”
“知吾者,王兄也!”
“本太子的确是有要事与王兄商议。”
“太子请讲!”
“记得当日容桓逼宫夺位,本太子出逃至此,至今已五月有余,朝中局势尚且稳定,本太子想,是时候该夺回皇位了!”说着,容玄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殿下可有想过,兵,从何而来?”
一句话不偏不倚的戳中了容玄最担心的事,无兵不成军,这道理谁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