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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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小小的伙房里，显得比平时嘈杂的多。叽叽喳喳抢着说话的，几乎都不是经常去拉水的同学。钱广和老汉几个挤在松井跟前不住地问：“到底是咋回事了么？”

松井有点不耐烦了：“刚才刚说了，你问他们去哇。”

“问一问，就咋了？”老汉和钱广不满地。他们转过身又去问饸烙。饸烙小声地呵呵一笑：“别问了，都知道了还问啥了。”

他们又一转身，正好是大鼻子，就着急地问大鼻子，大鼻子一脸阴云，一摆手：“去去，有啥好问的呢！”

前面的女生，也在低声地议论着。还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压低了声的呀——呀——的声音。有几个还一边嘴里使劲呀着，一边不住地跺脚。穆老师班的几个女生，正好在打饭，有一个女生一手端着铝饭盒，一手使劲缠绕在跳舞女生的手臂，听着听着，一激动，差点把手里饭盒倾翻了。那个跳舞女生，更是一手捂着胸前，做作地使劲喘着气，然后用手一个劲在脸旁扇风，最后四下里看看，说：“快快，这儿快喘不过气来了，快走吧。”

胡传魁和另两个男生挤过来，嘻嘻哈哈说：“求了，一个烂狗嗨，有求啥奇怪的了。”胡传魁说着，专门往跳舞女生身边挨。

徐师傅看看胡传魁和几个说怪话的男生，咬着嘴唇，用饭勺使劲当当地在锅沿上敲着，没说话。

跳舞女生和两个缠绕手臂的女生出去了。胡传魁几个也跟着出去了。这时候，徐师傅说一句：“狗，也是一条生命，应该有点同情心。”

吃完中午饭，大家正收拾饭盒，敞开着的门外，班长闲不住喊一声：“男生宿舍，到院子里开会！”

松井马上说：“看看，哦就知道，老师今天非开会不可。”

滚刀肉说：“又是你知道，你拉水的时候，咋就没有早点知道呢。”

滚刀肉话的意思，拉水的同学都能听出来。一旁，好像一直有心事的大头和笨蛋，一直没说话。老汉不解地问一句：“啥了？”

松井有点恼怒地冲老汉说：“快快！开会哇求，还管的到挺宽的。”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两个班的同学。辛老师和穆老师，还有学校后勤科的一个老师，站在靠女生宿舍的台阶上。老师们，都一脸的严肃。穆老师先说到：“今天，我们两个班开个临时会，主要是，这是我们来石千峰学农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要回去了。”

底下的同学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大头悄声和笨蛋说：“不是后天才回了么？”旁边的老汉凑过来也说：“就是呀。”

“别说话!” 辛老师突然厉声道。

穆老师又说：“好，现在请辛老师说说……”

辛老师走到台阶中间，严肃的脸上现出微微的疲倦色。辛老师说的并不多：“同学们，大家知道，按计划，咱们学农应该是后天结束，明天还应该有一天，但是，经过和穆老师，学校后勤科老师商量，决定明天就回去了。”

听到这里，同学们又一片嗡嗡声。

“当然，还有就是，正好学校在今天上午来了个通知，要求提前回去参加新的任务。”辛老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继续说：“还有一个，也是我们今天开会的，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完全问题。”

听到这，大鼻子不由地把头埋得低低的。拉水的几个同学，开始显得不自然起来。按平常习惯，他们会面临一场疾风暴雨的训斥。不过，似乎太多想说的话，已经都写在了辛老师威严的脸上。她说：“今天上午的事情，详细过程我就不说了。拉水的事情，充分说明，同学们组织纪律性，还有待于好好学习提高。”

说到这里，辛老师好像长长出了口气：“多亏，跟着徐师傅，不然的话，真的后果不堪设想。……和徐师傅相伴了那么长时间的狗，多可惜。”

辛老师接着还想说什么，但她使劲抿抿嘴后，只说到：“关于完全问题，因时间有限，回去以后，我们要当作一项重要问题，重点加强学习。同学们，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们在这里，学到了学校学不到的东西。非常值得我们珍惜。好了，还请学校后勤科老师说说。”

看着辛老师，由愠怒到平静的脸色，拉水的几位班干部，尤其是大嫂和松井，松了口气。饸烙低着头悄声对滚刀肉说：“还不错，没咋骂咱们。”

“但是，大家注意了，明天下午返程，今天下午休息，晚上谁也不能出去了。就在屋里收拾收拾。”

辛老师这句话刚说完，后勤科老师马上接着大声说：”对！晚上谁也不能再到大林场去，去看什么电视了啊！以后谁要再看，小心处分啊。”

嘿嘿，有同学在偷偷地笑。泥阿物好像有点得意地低声说：“哈哈，明天下午就回了，还以后呢。”他说着，又回头看看大头和笨蛋，向他们眨眼睛。然后对旁边的大嫂小声说：“这下好了，本来，今天晚上他们好像还要……”

大嫂扭头看一眼大头。大头把嘴一扁。

散会后，刚进房门，大家就有点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东西。泥阿物对大头笑笑：”晚上，正好不用去看电视了，哈哈。”

大头把随手的一个大茶缸拿起来一剁：“求了，老子要不是正好碰上了不让去，不然的话，他个烂卖票的，怕求个他了！”

“哈哈，就是，跟他小子嗯，莫完，咱们回去再说。”笨蛋说。

“就是！回去再说！”大头又帮的一下，把手里大茶缸一拍。

松井马上叫喊：“嗨嗨！快把哦的缸子跺坏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两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院子外。同学们在纷纷将捆绑成一团的行李，扔到车兜上。

当同学们都蹬着车轮翻上车兜后，徐师傅在车下呵呵轻声笑笑，摇摇手说：“希望同学们，再来石千峰啊。”

这句话，一下子让大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因为，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徐师傅身边缺少了点什么。大家纷纷说，一定再来，再见了！

当卡车开出石千峰林场大门，开上马路后，小裴对大嫂说一句：“你猜猜，现在城里的树绿了没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