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又是一年冬天，这座城市总是下着这样大的雪。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和他在这个窗边堆过雪人。
"林小姐，您要有个心理准备。"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可能...就这几天了。"
我攥紧了手中的检查报告，纸张在掌心皱成一团。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他还在等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推开了那扇门。
"小暖，你回来啦。"他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他消瘦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嗯，医生说...说你恢复得不错。"我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他的手指冰凉，我下意识地握住，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又在骗我。"他轻笑一声，"我都听见护士说的话了。"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也是这样的雪天。"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大一那年，我因为低血糖晕倒在图书馆门口。是他背着我一路跑到医务室，他的后背很温暖，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星星一样闪烁。
"那时候你多傻啊，为了减肥连饭都不吃。"他转过头来看我，眼里带着笑意，"后来我每天给你带早餐，你还不愿意要。"
"那是因为...因为..."我的声音哽住了。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却不敢接受你的好意。我怕自己会越陷越深，而你只是出于同情。
"小暖，对不起。"他突然说，"我答应过要陪你看一辈子的雪，可能要食言了。"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床头柜上摆着他给我叠的千纸鹤，那是他化疗时唯一能做的事。他说要叠够一千只，这样就能许一个愿望。
"别说傻话，等你好了，我们还要去北海道看雪。"我握紧他的手，"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他轻轻摇头，"小暖，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了。在追你之前就知道。"
我愣住了。
"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我知道你会难过，可是比起从未拥有过，我宁愿让你记住我。"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明白为什么他总是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他总是把每一刻都过得那么认真。
"你这个...傻瓜。"我终于哭了出来，"我宁愿你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能多爱你一点，多记住你一点。"
他抬手擦掉我的眼泪，指尖冰凉。"别哭，小暖。你看，外面的雪多美啊。"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让我最后...再看一次雪吧..."
我紧紧抱住他，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点流逝。窗外的雪依然在下，落在窗台上，落在树枝上，落在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我爱你。"我在他耳边轻声说，"从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你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监护仪上的曲线渐渐变成一条直线，而窗外的雪，依然无声地飘落。
后来，我在他的遗物里发现了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希望小暖不要难过。因为遇见她，已经是我生命中最美的奇迹。就像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纯净而永恒。"
我抱着那本日记，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原来有些爱，就像冬天的雪，即使终将消融，也会在记忆里永远晶莹剔透。
又是一年冬天，我站在我们初遇的地方，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个背着我在雪地里奔跑的少年，他的睫毛上落着雪花，像是星星在闪烁。
"下雪了。"我轻声说，"你看见了吗？"
雪花静静地飘落，像是在回答。我知道，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定有一个人，正在和我看着同一场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