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诗琢

四·脚印

叶子飞边走边看着雪地上留下的一串串脚印，“姐姐！你说这些脚印的主人们都在忙着去哪儿呢？”

“也许是在忙着离开，也许是在忙着回去。”叶子心轻声地说着，她那声音轻的好像是在模糊语言，又好像是在模糊答案。

此时的子羽夹在叶子心和叶子飞的中间开心地走着，他开心于自己可以同时被两个姐姐牵着手，可以同时得到两份温暖。他边走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在雪地上踏出一个个脚印。

叶子心看着子羽在雪地上留下的那些小脚印不由得笑了，她想她找到了清晰的答案，“也许是在忙着长大吧。”

有时我们会分不清离开和回去的区别，因为当离开显得悲伤，而回去又未必温暖的时候。因为当回去只能让我们忆起疼痛，而离开会是一种解脱的时候。那样我们又何必在乎其离开与回去的方向，而又何必一定要分清楚自己走着的路是在离开还是在回去呢。但对于成长，我们从不迷茫，因为成长的路我们不能离开，也无法离开。我们也许会想回去，但不可以。叶子心一边思索一边望着前方被大雪所覆盖的路，她知道那路也将被自己涉足，被印上自己的脚印。

“忙着长大……”叶子飞的声音很小，小到没有碰到空气就已经消失了，小到只有她自己的心才听得见。然后她收起嘴角浅笑着，而那笑里却埋着一份伤感。叶子飞拉长自己的视线望着前方，她看见一间房屋亮起了灯光。她才意识到天开始暗了。

也许是叶子飞的那份伤感埋得太浅，而被姐姐看出来了。

“怎么了？”

叶子飞没有立刻回答姐姐，而是转过头静静看着姐姐的眼睛。

叶子心觉得妹妹那清澈眼神所同步的心里，一定也写着一个同样清澈的问题。

“姐姐！这么久了，你觉得值得吗？为了小羽，你放弃了太多的东西，也包括你自己的成长和梦想。”叶子飞的语气渐渐趋于急促，因为她恨，恨这个世界上那些带着伤害的遇见和结果。“而且我们原本是该恨他的，但是你没有，所以我也不去恨。你爱他，我也跟着。可是那爱里夹着的疼痛……不知道你是否也会有，还是你跟本就不在乎……”。

叶子心明白妹妹的话并不是在责怪，而是在质疑。但她还是觉得委屈，而且是夹着思念和疼痛的委屈。

叶子心和叶子飞都静静的看着前方。突然她们感觉到自己本来握满东西的手一下子空了，而她们也忽然间想起原来自己的手一直都在握着什么。

是子羽的手，从她们的手里挣脱了。

挣脱姐姐的子羽兴奋地奔跑起来，跑一会儿就回头看看自己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然后继续跑，再回头看……这是他的游戏。

“对于他来说，什么都可以是游戏。”叶子心看着正在奔跑的子羽笑了笑，然后又带着那笑转头看着妹妹，“而我们也是在这样教他的，教他以游戏的方式吃饭，教他以游戏的方式走路，教他以游戏的方式成长。于是连跌倒的疼痛在他那儿也是以游戏的概念存在着。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在以生活的方式生活。我们太清醒，也太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在为什么，在疼什么。只是路在我们将要下脚的地方坍塌了，而我们不得不走另一条路，或者重新走出一条路。改变是成长的一部分，而梦想在我们的成长里也不会是一成不变的样子，它要和我们成长的脚步一起拐弯和驻足。”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在怪你，只是…”

“只是当我们想念的时候，总想要回去改变些什么，从而让自己此刻不必承受想念的痛。”叶子心边说边摇了摇头，“刚才子羽的手一下子从我们的手里抽走的时候，我想你在那一刻想到的也是不要，不要他离开，不要放开他。爱是一种惯性。能够犹豫和不确定的……是恨。如果当时我们放弃了他，那我们现在肯定也会想念他，所以我们能改变的只有此刻，以及接下来的情节……”

“姐！看那儿。”

子羽的声音打断了叶子心的思索，也打破了叶子飞内心忧伤的屏障。她们顺着子羽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不远处的一座山，山顶的房子里也亮着灯光。在叶子心和叶子飞的眼里，那灯光似乎有一种热度，让他们的心也变得温暖而亲切起来。

“那是奶奶住的地方，我们就是要去那儿。”叶子心说着向子羽伸出了一只手。

“嗯！”子羽伸出手握住了姐姐的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