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演义读法第二十

令人瞠目结舌的斗富:王恺,石祟

中国的历代开国帝王一般来说都是有一定自律性的,虽然也不免骄奢淫逸,却也不舍国政。开国君王经历过前朝的黑暗,或者自己本就起于微末,吃过很多苦,对民间多少有些了解。加上创业艰难,故而很珍惜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中国古代又是家天下,老子总是希望能够给子孙留下一个稳定的、容易治理的、弊端最少化的国家。是以,他们往往有励精图治的一面。

司马炎开创了晋朝,灭掉了东吴,统一了中国,按理说是开国之君。可是,他真正是因袭三代“成绩”而成其事,故是半个“二世祖”。他没有多少开创心,玩乐的念头太重,从不认真思考后事,所以,他没有什么长远目光。一统天下后,他就醉生梦死,不理国政了。

帝王如此,群下自然相应,无不以追逐享受为荣。西晋的奢风是很出名的,留下了很多惊人的斗富故事。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王恺、石祟斗富。

石祟,字季伦。魏晋名将石苞之子。石苞出身贫寒,曾与邓艾共事,后入邺打铁为生,因得到了司马懿的赏识而仕途发达。公元273年,石苞病重不治,临终前,他亲自划分家财,却不分给石祟。石祟的母亲很不满,就要求再分家产。不料石苞却说:“这孩子将来自能致富,不需要吃我的遗产。”

以后,石祟官拜荆州刺史,领南蛮校尉,加鹰扬将军。南方多富商,石祟在当地居官看的眼热,就起了不良之念。他命自己的心腹门客小吏假扮土匪强盗,往来打劫荆州富商,很快就暴富了。不得不说他老爹石苞还真神了!不过,不知道石苞当年是否想到了他儿子会靠这种不要脸的手段发家致富。

大富以后,石祟就过上了比皇帝还奢华的生活。他倒一点不怕有人追究他财产来源,比现在很多不敢露富的贪官污吏大大的不同。他是大起庄园别墅,住进了极尽豪华能事的丽室。家里的屋舍数以百计,装饰的富丽堂皇,说得上金砖铺地,白玉砌壁,翡翠为榻,珍珠作衾。吃的穿的就不用说,是皇帝都想象不到的绮丽珍馐。而且,石祟还买了几百美女,让她们不停的轮番弹唱跳舞,供自己玩乐。

王恺,字君夫。三国演义里面有个司徒王朗,被诸葛亮在两军阵前痛责而死。这个王恺就是王朗的孙子。王恺也是外戚,是老一辈的外戚。他姐姐叫王元姬,是司马昭的老婆,司马炎的母亲。算起来,王恺是司马炎的亲娘舅。

作为官三代兼当朝的皇亲国戚,王恺也是个大富之人,他的私生活也奢靡无度。王恺最不服石祟,一心要压到石祟。为了比过石祟,王恺作了很多“努力”。

王恺家里饭后用糖水洗锅,石崇便把蜡烛当柴烧火做饭;王恺做了四十里的紫丝布步障,石崇便做五十里的锦步障;王恺用赤石脂涂墙壁,石崇便用花椒。每次斗富,王恺都处于下风。

为了扳回一次,王恺就找到了皇帝外甥司马炎,要向他借宝。司马炎非但不劝止、惩戒这类十分荒唐的做法,反而推波助澜,从国库里取出了一株珊瑚树赐给了王恺,助他赛过石祟。

王恺得到了珊瑚树,觉得这是天下少有的珍宝,就洋洋得意的拿着它去见石祟,好当面炫富。谁知石祟见了这株珊瑚树,并不称美,随手抓起一柄如意,几下就把王恺的御赐宝贝打碎了。

王恺以为石祟是比不过自己而恼羞成怒,打碎了珊瑚树,遂怒气冲天,大骂石祟。结果,石祟微微一笑,说:“不就是一件玩物吗?也值得这样?我赔给你!”于是,他就让家人取出家藏的珊瑚树给王恺看,任他挑一个作补偿。家人当下就取出珊瑚树几十株,里面三四尺高的就有很多,最次的也要好过王恺拿的那株。王恺一看石祟比皇帝还富,一下就没话说了,没要补偿就红着脸灰溜溜的走了。

这充分说明居官兼盗,富可敌国啊!

国家要灭无不由奢,作者重点写到西晋奢风,是有很大警世意义的。从文法上说写了皇帝贪图享乐,后继以士族奢风,也形成前后对照。而一个国家无论何时也不会绝对没有正义呼声,西晋到了如此地步,一些有识之士便不忍坐视,就起来大声呐喊,呼吁国家禁奢。

“车骑司马傅咸,目击奢风,有心矫正……”他上表谏议崇俭,里面重点夸赞曹魏早年的俭朴风尚,希望司马炎学习曹魏早年的禁奢政策。他说,“昔毛玠为吏部尚书时,无敢好衣美食者,魏武帝叹曰‘孤之法不如毛尚书。今使诸部用心,各如毛玠,则风俗之移,在所不难矣’……”曹魏早年确实非常崇俭,不过,实际并不成功,很多时候流于形式——当然,有那个样子也比没有样子好很多。因此,曹操死后,曹魏很快就由俭入奢了。

写了败类,便要写与败类作坚决斗争的直臣、忠臣了。第六回最耀眼的直臣是刘毅。

傅咸上书是忠直的表现,刘毅不惧权贵,敢于直言,则更是难得。咸宁四年(278年),刘毅迁司隶校尉,纠正豪门贵族的不规行为,京师秩序肃然。郡守县令闻风,因为害怕刘毅而到司部投印绶自首者很多。时人将刘毅比作汉朝清吏诸葛丰、盖宽饶。

当时,外戚羊绣(辛宪英幼子。从姐是司马师的后妻)纳赂违法,罪应处死。刘毅就上书弹劾他。可是,过了好几天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刘毅就命令从事程衡骑马闯进羊绣家里,逮捕了他的部属,拷问羊绣犯法的实情。证据确凿后,刘毅再次上书请求法办羊绣。司马炎不得已,只好罢了羊绣的官。然而,仅仅过了几个月,皇帝司马炎就下旨命羊绣以白衣领职守。一时之间,“贪夫得志,正士灰心”!

刘毅当面指责司马炎不如亡国之君

太康三年(282年)元旦,司马炎在洛阳南郊祭天。仪式结束后,司马炎忽然问随行的文武百官:“朕治国安民近二十年,消灭了东吴,再合天下,能比汉朝哪个皇帝?”其他人都说他比汉高祖,汉武帝汉光武帝还厉害。

只有刘毅一声冷笑,说:“你也真好意思问这些问题!我看你连汉朝的亡国之君汉桓帝,汉灵帝都比不上!”司马炎听到这种话,也很生气,就说:“朕虽不德,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吧?”刘毅答道:“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两相比较,恐陛下还不及桓、灵呢!”他刚说完,武帝忽然大笑道:“桓、灵时不闻有此言,今朕得直臣,终究是高出桓灵了。”对于司马炎的反应,蔡东藩是这样评说的:受责不怒,权谲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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