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年的脚步日益临近,除了睡懒觉玩手机,好像实在无事可做,心里不由有些惆怅,不知为何,小时候拜年的情景历历在目……
六七岁的时候,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妈妈准备的新衣服,给奶奶磕个头直奔邻居丽姐家。
伯母一看到我,呵呵一笑:“你这小妮子,起这么早,来我家我是不计较,要是去别人家,可是要被骂出来的哟!”
我听得一头雾水,径自朝丽姐屋里走去。
丽姐正对着镜子梳辫子,辫子上还绑了两个用丝绸做成的小花儿。
“我们昨天说好了,一起去拜年,先去找你云姐。”
新年的大街上,还不见人影,有两三户人家的窗户亮着灯。
“谁都没有我们早!”我心里甭提多得意了。
“待会咱俩走到你云姐家门口,不要进去,先喊一声再进。”
我虽然不解,却也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
找了云姐,很快又汇集了几个小伙伴。拜年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先去村里辈分最大的庄爷爷家,他是个包工头,庄奶奶又出手大方,每年去了既给糖又给核桃,那核桃真香,庄奶奶说是从山上带回来的。
一进门,我们一大群丫头片子扑通扑通跪在地上,琴姐的嗓门简直像点燃了的炮仗:“庄爷爷,给您拜年了!”
庄爷爷眼神里满满的慈祥:“谁说丫头片子不能先拜年,我就喜欢你们先来我家。进屋里,让你们庄奶奶拿糖吃。”
我们很是虚伪地摆摆手,异口同声地说:“不要了。”脚步却半寸不肯挪动,此时庄奶奶从屋里出来了,双手捧着糖果给我们发。
我们几乎挨家挨户进去磕头,除了辈分小得多的不去。
等到太阳懒懒地爬上房顶的时候,我们的衣兜里装满了糖果和瓜子。
最后我们到了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刚一进门,我们还来不及往地上跪,从屋里出来一位老婆婆,她脚上穿的鞋子特别好看,巴掌那么大,鞋尖上还绣着花。由于脚太小,她还拄着枣红色的拐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她劈头盖脸骂了起来:“一群臭丫头片子,男孩儿还没来拜年,你们先进来干什么?真是晦气!”
我们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赶紧往门外撤。
“至于吗?老封建!”琴姐咬着牙喊,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们走在大街上,衣兜里虽然鼓鼓的,心里却像被人挖去一块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群男孩从身边经过,不知道哪个捣蛋鬼冲我们喊了一声:“一群丫头片子,这么早给人拜年不怕被人轰出来?”
我们谁都没有理会,好像自己也确确实实做了亏心事一样。
以后每年的大年初一,我再也不挨家挨户地拜年了,我只是独自去本家几个年龄大的那里去就回家看电视了。
进去青春叛逆时期,我索性连本家也不去了,任凭外面鞭炮声震天,我躲进被窝里睡我的懒觉,妈妈怎么说我都不肯。
结婚后,更不喜欢去一些陌生人家里拜年了。童年的记忆已经深深烙在我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脑海里时时都会浮现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婆婆。唯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现在的人思想越来越开明了,不再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去不去拜年已经没有谁会斤斤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