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49岁的时候离婚了,却还住在同一屋檐下。白天里我们维持着往昔的形态,可每当夜深,他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归来,摇晃着撞开家门时,我立刻闭上眼,佯装熟睡。脚步声沉重地踏过地板,随后,我的房门被推开了,门外浓烈的酒味钻了进来,像潮水般涌满了整个房间。然后他走过来打开台灯,坐在床边弄醒我,满身酒气,我让他回自己的房间,他就大吼大叫,为什么我不能在这房间,这是我的家......,这让我很讨厌,开始沉默,直到他终于摇晃着离开。片刻之后,他沉重脚步再次响起,嘴里骂骂咧咧,狠狠地把我卧室的门关上,他走到客厅点支烟,格外凄凉,像是在演一出无人观看的独幕剧。这种场景每周都会上演,说真的,我很怕醉酒回来。
我们之间那曾密密缠绕的藤蔓,如今早已枯死断尽,只留下彼此间深不可测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有时,他深夜醉归直接来我房间,我不理他,他就指责我:“你为什么看不起我?也不给我一些温暖和鼓励”——这些无端的诘问仿佛石子投入无声的深井,只漾开一圈圈疲累的涟漪,连争辩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我们为什么离婚?要不是你不上进,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打麻将,我帮你还了多少钱,最后还要我把房子抵押给你还钱,怕你把这房子再败掉,为了孩子我选择离婚,你还想要我怎样?如果不是你,我现在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一听我说这些他就会暴怒。
眼前这人,曾经是我交付了全部信任、时间与爱意的伴侣,如今却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租客。他不同意公开离婚的事,说50岁离婚很丢人,也不想让父母担心,我竟也成了这“完整”假象的维护者。
日子如同车辙般往复碾压,每一次醉酒归来的声响,每一次无端指责的锋芒,都在磨损着我心中所剩无几的温情。这栋房子,表面上光洁完整,内里却早已被啃噬得摇摇欲坠——我们困于其中,上演着无人揭穿的戏码。我们竭力维持着这精心搭建的玻璃房子,阳光照进来,折射出虚假的光彩,让外人以为其中一切安然无恙。
然而只有住在里面的人知道,玻璃房里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无声的叹息,每一次隐忍的沉默,都让这透明的墙壁悄然增添一道裂痕。
当生活的表象成为最沉重的囚笼,那精心搭建的玻璃房子,或许终有一刻会因无法承受真实的重量而轰然崩塌。 裂痕蔓延之际,每一道伤痕都无声记录着灵魂的暗涌——它提醒我们,在日复一日的扮演里,或许该勇敢地承认:有些坍塌,才是真正通向光明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