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抚平一切伤痛,我们中将被它捕获。
整日的狂欢已使大家都疲惫不堪,父亲的情绪依旧非常高涨拉着到来的宾客喝酒打牌。今天早晨我亲吻他的脸庞并祝他生日快乐时,他拍拍我的头郑重地看了我许久,然后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父亲老了,还有很多事想等你18岁告诉你,看来要提前咯!”我狠狠的锤了一下他的手掌心“你明明是一只健壮的大熊!现在不准说,我也不听!”
他笑而不语,揉了一把我的头发径自走去客厅,没有几步又扭过头来带着我看不懂但温柔的表情“总是要告诉你的。”
“米兰达!嘿,你怎么一个人走到河边了。”回过思绪里泽已经站在面前试图牵住我的手,无意识的退后吓了他一跳。
“抱歉,我也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我 …我只是在想事情。”
“你不开心吗?可以分享给我吗?”他再一次试图接近。
“害,没什么。”我把头飞速的摆向一边,我的脸好烫!“只是感慨时间过的太快了,爸爸老了。”
他用那双灰色的眼眸望着我,浓密的卷棕色细发盖在眉梢,任晚风吹动扰乱心弦。“明明才认识几个月,但感觉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你…好像天使一样。”
“咦!老套的情话”好吧,虽然嫌弃但确实开心起来了。“我感觉今晚会下雪。”天空有种神奇的色彩,好像有东西要炸裂开。
“拜托不要转移话题,往年的新波西米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雪,我说真的!你给我天使的感觉!”里泽用肩头靠了我一下,我没有回应,顾不上了!
洁白的,亲柔的,旋转着,摇曳着,在爆开的星光里,仰头就能看到整个宇宙都在旋转。天使的羽毛落在手心里,好像有目的信使传达着神秘的故事。
真的下雪了。
“你不会真是天使吧!能预知未来的那种!”
“里泽,我好像真看到天使了。Emmm不是用眼睛看到的看,是感受到她来到了我眼前!”雪已经化在手心,但没有冰凉的感觉,却有来自一种身体某处寒冷时才会有的悲伤感。
里泽困惑地随我的目光望去,却被一个走来的高挑身影吓了一跳。“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我的儿子和这位美丽的小姐。”高挑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羊毛衫,精致的衬衫领口有粉色的秀边,T型裤腿搭在细白的脚腕。粽卷的头发同样细软,灰色的眼眸透出温润谦和的目光。
“你好,帕蒂塔。”男人绅士的向我伸出手。
“帕蒂塔?她叫米兰达!你们没有见过吧?”里泽的情绪比我激动多了。看起来是,愤怒?
“里泽别激动,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里泽的愤怒表现得更明显了。“你现在叫米兰达吗?好吧,很高兴见到你米兰达小姐。”男人很从容。
里泽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不管我是否愿意拉着我回到了会客厅。父亲的脸通红,反坐在椅子上靠着,迷离的眼神看到我又精神起来。
“喝醉的大熊,你在等我吗?”
父亲熊掌一样的大手合拢包裹着我的手“帕蒂塔,你需要知道….”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酒劲又上来了。
“爸爸!你在说什么?什么帕蒂塔?知道什么?我叫帕蒂塔吗?为什么?”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我没有喝酒但感觉到整个脸都在灼烧。寒冷的悲伤感袭涌我的全身。
我到底是谁!?伴随着这个问题儿时的回忆不断上涌。
“科洛,我们的妈妈呢?”
“妈妈很早就离开我们了,别怕,我和老爸不会离开你。”
“科洛,你不是我的哥哥吗?为什么我们不一样?为什么我不是酷酷的黑皮女孩?”
“因为你是上帝给老爸的礼物,就像天使一样,天使是洁白的。”科洛总是这么回答,就算我意识到自己是被捡来的他永远这么说,或者让我去问老爸。
“老爸,我的亲生爸爸妈妈呢?他们还在吗?他们怎么样?”
“米兰达你还小,总会有一天知道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妈妈是个很好的女人,你爸爸我不清楚。没关系,你有我和科洛。”
我已经让里泽回家了现在所有的事情一团糟:父亲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预感到的下雪夜,寒冷的悲伤感,里泽爸爸的出现,还有,————帕 蒂 塔。
我跑去科洛的房门猛敲,他一定知道什么,门立马开了,奇怪,这个点他居然没有睡。或许是他根本没法睡着。
“科洛!这回你该告诉我了吧”我径直走进去拉了把椅子坐下。
看我不罢休的架势科洛按了按了太阳穴“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不知道老爸他.....诶....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我只是看着他,但已经询问了千遍谁是帕蒂塔。
“好吧.....帕蒂塔才应该是你的名字,我和父亲从捡到你就知道了”他转身到茶几底下捯饬了很久,托出一个脱漆掉皮锈迹斑斑的老式手提箱,打开里面却不同那班残缺。一万一打的美金整齐的放在箱子里,高级绒布的紫色带子里满是昂贵的首饰,还有一封已经褪色但完好无损的信:
至我的女儿帕蒂塔
宝贝,最近发生了好多事,但是你在我的身体里让我感到安心。你有一个哥哥叫米洛,赛斯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也一定会成为朋友的,我为什么要介绍?你看到信的时候肯定会知道,但我好想和你说说话。我好期待你的到来,你爸爸其实也期待,只是因为他是一根筋的男人,不会表达又好面子,他也会烦恼,但是你不要怕,并不是因为你。我坚信他会是爱你的,因为你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你是我的天使,若你能平安的来到我身边我愿意原谅一切。
等待你的妈妈
天使的口吻——用羽翼阻挡伤痛,用时间淡化过往。救赎的光辉被掩盖在寒冷的悲伤之下。需要救赎的是天使。
“你好帕蒂塔”“你现在叫米兰达吗?”那个男人的话,真怪!
打开简讯“里泽,我想见你的父亲,也许你们不和,但请帮帮我。”
“他也说想和你聊聊,我可以陪你去” “谢谢”
“但我觉得他在玩你,明明已经来了这里他还说希望可以在巴黎莎士比亚书店见面谈话。”
“没关系,我相信地标的特殊含义,明天就走,好吗?我不想再等了” “我会陪你”
第二天早晨老爸还在睡觉,我从箱子里拿了一万和里泽直奔机场。巴黎,塞纳河畔,莎士比亚书店,赛斯和他的粉白套装。
“很开心你能来米兰达小姐,正式介绍…”男人还是那班温润。
“赛斯对吗?不是里泽,我妈妈告诉我的。你就是那个信使吧。”
“没错,温妮的挚友赛斯,但信使是什么?”他好像对我的说法很感兴趣,毕竟送信的是个叫托尼的倒霉蛋,因为我和钱被送进了大牢(被当做诱拐犯,科洛在老爸的怂恿下花言巧语证明我的身份把我带回了家)。
“你是解开谜底的信使,不是吗?”就是那片羽毛般雪花。
他微笑着点头“你妈妈曾经很喜欢来这里,她是位杰出的作家,书店的老板喜欢作家,一个有趣的老头。”赛斯引着我向前走,里泽拉着我不打算放手,像耍脾气的小孩。
赛斯边走边说“法国有个诗人叫热拉尔•德•奈瓦尔。19世纪的。就在自杀前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天使坠落凡间收缩了羽翼被困在小小的后院里。”
“不飞回去他就会死,展开羽翼楼房就会坍塌。”他停下来,我们已经走到了圣居里安教堂。
他指了指教堂旁边小公寓的一间屋子“那里面曾经会发光,因为天使是洁白光亮的。”
“那现在呢?天使呢?”我隐隐感到不安。
“我刚才说了,如果天使展开羽翼房屋会倒塌,反之,她会死。”
“所以,我妈妈已经...”
赛斯挤出一丝微笑,还是那双灰眼睛“不,她的心死了。”
里泽捏了捏我的手,幸好他还陪着我。
“当初发生了什么,变成了这样,我能感觉到悲伤。”
“我想你应该听列昂自己说,你的亲生父亲。”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上下来一个穿西装的肥壮男人,忙碌地看着手上的文件还讲着电话,情绪肉眼可见的暴躁。他正向这边走来,却从未抬起头正眼看过我们。
直到他走到面前看到我愣了神直接挂了电话。赛斯把里泽拉去了一家咖啡店,留下我们站着教堂前对视。
“你是....你不会是赛斯找来和她相像的女孩谴责我吧!你叫什么!”男人先发话了,好像他本就是那么个激烈的人。
“我叫米兰达,里泽的女友。”我在考虑要不要彻底告诉他。
男人平舒了一口气,缓和许久“抱歉,失态了,我是列昂,西西里公司创始人。Em,你很漂亮。”“走去塞纳河边转转。”
控制欲很强的黑天使(我的直觉)
我瞟了一眼咖啡厅,里泽似乎没那么恼怒了,他们在认真谈话。我也要学着接受ending,不论怎样它总会到来。时间会去推动。
“列昂先生,你似乎很忙。”
“公司无时无刻不需要我打理。”
“那家庭呢?你的妻子孩子...”
“我离婚了,我...没有孩子。”
“我也不知道亲生父母,但我生活在一个快乐的家庭,爸爸和哥哥,他们说会一直都在。”
“我曾经有个快乐的家庭,妻子和儿子,他们都离开了,身体或心。”
“还有,还有一个女儿,我弄丢她了,随即失去了一切。”
“你失落了,但我们得到了”像熊一样喘着粗气的老爸出现在我们身后。
“帕蒂塔,我本应该这么叫你,我亲爱的女儿。”老爸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把我和列昂用身体构成屏障隔开。
列昂看着被护在大熊身后的我,震惊,思索,接受,沉沦。
“就是你偷走了我的女儿?”
“她是我捡到的。”
“我太太当时报警了,你为什么你把她送到警局?”
“她就是从警局里出来的。不带走她难道要送去孤儿院吗?”
“这是我的女儿!我只是当初不能肯定她是我亲生的。”列昂的表情痛苦起来。
“听着,我和帕蒂塔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这很明显,我们甚至不是一个人种,但是,我爱她。”老爸把我抱的更紧了。
列昂终于崩不住了,他哭了,不顾一切的哭了,一切都晚了,他不是超人能绕地球光速飞行让时间倒流,让女儿不因自己的猜忌送走,让儿子不在与妻子的争吵中走到了铁轨中央,让温妮不会对伦敦只有悲伤。
永远改变我们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哪怕我们无从知晓它们即将发生。改变一生只需要那么一点点时间,领悟那改变却需要耗费一生。(引)
老爸拍了拍列昂的背“我妻子走后感觉一切都没了光亮,直到上帝把帕蒂塔送来,现在她回到了你身边,去治愈你的天使吧。”
我们回到了小公寓楼下,赛斯和里泽也在,他们站在了一起。
那个房间又有了亮光。
列昂想立刻冲上去,被大熊拦住了。赛斯扶住了他的肩,在列昂怀疑温妮和他之间有染前他们一直这么要好。“或许你应该等她自己走下来,需要时间不是吗?”
故事只可能有三种结局——当然要排除掉“从此以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不是结局,而是结尾的句子。
只可能有三种结局:复仇。悲剧。宽恕。———珍妮特•温特森
时间如此坚定又稳当的疾驰,却是狂野疾驰在所有中标刻度之外。
此刻并不是时间停止或开始的瞬间。只是时间,只有你。抓紧这一刻便能开启一生。——《时间之间》
本篇小说是在看完《时间之间》by珍妮特温特森(莎士比亚《冬天的故事》改写)后以帕蒂塔视角翻写的序章。【其中有《时间之间》的小部分设定和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