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小雨。 南方的雨永远是这么婉约,细细柔柔,秋风夹送,一地的枫叶子再用地毯式形容就有些俗气了,倒像是意趣正浓的画者随手一挥的橙黄色颜料,所到之处无不暴露着肆意,洒脱,任性,如果是出去走走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选择带伞的,这种纯自然的浪漫和着小女生的心思到是品出了别有一番的滋味。
走路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挽着别人的胳膊,以前好像没有这个习惯,追溯起来也不知要寻到何处了,也一直没改掉踩水洼的“爱好”,所以一路总在“招骂”。一条路上走过来,总是趣味横生,不论晴空万里,还是乌云密布,不管生意盎然,还是萧条冷淡,无不是失去的同时拥有着,忧虑的同时跳脱着,如果说每一朵花的花期都是在如此青涩又艳丽的年纪,那我是不是很辛福,遇见是在你们最美好的一面。
每一年末梢都是在期待,在回味,在憧憬,望着秃枝的肩头我在细数也在暗算。我们踢过的石子,我们折过的花,我们撒过的泼,我们耍过的赖,终究一路雨洒,葬在沁着花香和草香的土壤里;前方的惘然,谜之的脚步,无畏的冲劲,像神之手,连着长长的绳索隐没在尘雾里。“二零一六年,秋,十月”反复的出现在我的草稿本子上,接下来呢,我还往哪写,写谁?风每每像一路呼啸而过的列车时,我便使劲的睁大眼睛,似是要找寻点什么,然后郑重的写在空旷的本子上,不让它孤独。而今,思绪渐长,恍惚之中陷进了沉思就成了一种惯性的姿势,直到指尖泛起凉意才醒过神来,我已经无数次想为这个季节写一个属于我们的文字,奈何起笔也等于顿笔,而后寥寥无音,我弥弥之中也感到了时间的愤怒,绞尽脑汁实在不适合我,我该静下来。
甩掉了像是被什么人注了铅的黑色外壳的笔,侧过头,放肆的任视线在各处飘荡。窗外还在下着雨,枝桠妖娆的抖动,天空像是蒙了一层灰尘,不然我以为是我近视又严重了。教室里有点空,人很少,我的心里塞满了心事,我不知道怎样综合讲出来,零零散散的。我忆起了很久一起看过一部电视剧,想起了那句亲切的“嘿,婊子们”,没看过的人肯定不知道这句话有多深情;想起了“今夕何夕,青草离离,明月夜送君千里,等来年,秋风起”,没听过的人肯定不知道,这首歌有多不失不忘;想起了“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没看过的人肯定不知道这段文字有多浪漫……我情愿把所有心绪揉雨里,脑子只剩一片空白,再重新组织语言,我知道这次我会好好把残缺的部分完整下去,因为有什么已经在无声的叫嚣了。
八九年之久,我已忘却了有多长。没有使用润滑剂有些人就这样异常顺利的渗入了我的生活中,很早以前我已不知道用怎么样一个量词去定义,只用一句话总结我们的故事: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确定会把爱过的人再爱一遍,把疼痛过的在疼一遍。张小娴说,一个人自以为刻骨铭心的回忆,别人也许早已忘记。但在逝去时光的旮旯里我惟愿做一个穷极一时的拾荒者,就像三毛所说的“我来不及认真的年轻,待明白过后,只能选择认真的老去”。
尾随着记忆的尾巴,我嗅到了很多年前我钟爱的味道。有夏日香樟的幽香,有烈阳拍打在地皮上灼热的焦味,最甚当是一种略带苦涩的饮料的香醇。那个时候我们不爱美,不在乎漂亮,沿着长长的柏油马路可以跑到离家很远的小商店去,只为买一瓶每天从清晨就开始期待的一瓶易拉罐饮料,而后返回家中,小心翼翼的关紧了房间的门,在小小空间里我们用零点三八的中性笔描绘着彼此荒唐而又充满希翼的梦,相互交换想象力,小声的偷笑着这窝藏在夏日里的时光,那时玻璃窗上还没布满灰尘,楼下的小孩还没长个,嘈耳的街边小贩还没消失,梦想透过隔板间的缝隙可以飘得很远,像六月的风筝一样,满载了一腔只待沸腾情 。
夜深的窗子里我们书写着安心,台灯微亮,稚嫩的眉眼在白墙渐渐模糊,钟摆系着大人们绵长的呼吸声发出“铛铛”的欢鸣,那个时候总是觉得有做不完的作业,写不完的笔芯和练习本,却还是认命的在挑灯夜战,伴着帘幕外的白月光心也在一点一点的沉静,手肘子总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然后干净的练习本上迅速突兀起了一条形状丑陋的“蚯蚓”,我不出意外的获得了一个白眼,却还是嬉皮笑脸的蹭过去讨好,愉悦的嬉笑在干燥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响亮,让人无法言喻的纯真。夜幕牵强的退场,新一天的阳光总是感觉比前一天的要灿烂,在肥皂摩擦的泡泡中,我们总是起得很早,前屋后院的去打野,活力仿佛在我们身上是无穷尽的,现在想来那就是年少吧,无忧无虑的,很快乐,很快乐。
那个时候的天空很蓝,我记得,因为我们曾坐在 楼顶的天窗外抚摸过,软软的,甜甜的。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再是一个人,我们解析出了孤独,其实两个字拆开有小孩,有水果,有走兽,有蚊子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熙熙攘攘 ,人味十足,以至于以后不管是否分开我们都未曾绝望,就像再遇到时会会心的一笑,深知彼此都在对方的心里,我们还想以前一样喜欢着这样一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养了好几年的多肉,好养活也绿得好看,那个盆子的底下我用那种不褪色的记号笔写上我们的名字,以前那种幼稚的行为我也还是没改掉,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有些东西是我们一起拥有的。我们很懒,却总是不愿服输,石牛山登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咬着牙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那个石头上是不是会留下我们的指纹呢?毕竟我们一起在上面按下了那么久,承诺曾在山顶的微风中徘徊。那时我们有很多烦恼,有很多哀怨,很多不经意流露的小伤感,但总是愈合得很快,连伤疤都不存在的那种,没心没肺的过活着,那张写满心事的纸一直都在,但是不是布满灰尘就不得而知了。
“猜猜我是谁?” 窗外的烟雨朦胧被一个温热的掌心隔绝了,我无奈的扒开了她的手,“真没意思,喏,给你带的饭”,她们挪开椅子坐在我旁边,下午潮湿的微光端坐在饭盒的边边角角,我们就这样坐着,不说话,却也别样的温馨。我又陷入了忙碌,小雨还在飘飘洒洒的张扬着,桌面上的信纸已被娟秀的字迹占了大半,教室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空气里参杂着泥泞和水杉树混合起来的不知名的味儿,老师还没来,周围很嘈杂,我感觉不到一点声音。
古城的十月在蕲河畔的低吟中开始,带着冷冷的凉意在红墙绿瓦之间穿梭,枝叶上还残留着桂花些许的余香,我怀着虔诚的心舔舐着十月的光景,仔细端详时间的齿轮和你们的眉眼,想着在什么时候,去一趟书店,耐心的挑选着最好看的几张明信片,付过钱后攥在手里,前往河畔的金柳旁,坐在哪个长椅上写下我最深情的独白,给又长大一岁的你们,给我自己,也给十月。